四季：“二傻，情况有点怪。”
李零：“是不是你偷懒了？”
四季：“许老爷爷的猫都自杀了！”
李零一阵恶寒爬上后背：“猫会自杀吗？”
四季：“猫的感情十分敏感，确实有一些在长期相伴猫会因为人类骤然离去而伤心欲绝，而有些猫的情感能量太强大，这份伤心欲绝就真的让他们肝肠寸断。”
李零：“四季，你不会。”
四季：“放心吧，你要死了，我还得替你挖坑，替你把坟上草给拔了，守着你不让老鼠啃坏了，我对你好吧？”
李零：“#我是问你，你能不能把它们的记忆读出来。”
四季：“这难了，猫空联通的是活猫，死去的猫除非它们死前有把记忆传到一个联通当中，目前我没发现。”
李零：“……猫到用时方恨少……”
四季：“你打算再养一只啊？”
李零：“你缺媳妇吗？”
四季：“缺罐头！”
李零和四季的日常对话的确没什么营养，但是能够让自己格外低沉的情绪稍微流动起来一些。
他默默地找出一身黑色的衣服，准备明天的追思会，想起自己父母当年连追悼会都没有，心里又像落了一块铅，坠坠的，往下沉。
清晨，镜中的李零两个乌黑的眼圈，显得很憔悴，黑色立领衬衫，略显凌乱的发丝被他用梳子整理好，今天这个场合，一丝轻慢都不可以。
虽然与许老只有一面之缘，但他心里觉得这位老者音容笑貌，仿佛就是自己的爷爷，虽然他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爷爷，但是那种心里滋生出来的亲切感，不是骗人的，是人类对内心暖意的一种本能靠近。
追思会设在殡仪馆，李零到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黑压压一片人，来送许老的有许多本市的名人、政要，在这样的场合肃穆、恭敬，许老妻子早逝，独居多年，儿子一家是从帝都回来，显然他并没有准备好接受父亲忽然离去的事实，整个人显得老态沧桑，五十岁年纪，是帝国理工大学的教授，李零读书听过他的课，虽没有多少直接接触，但也从没见他如此情态。
李零骤然又想起三岁的自己，眼苦心酸。
悼词中回顾总结了许老的一生，许老生于海外，少年有志，青年有成，于建筑学颇有建树，国外丰厚的待遇，广阔的研究平台任其挑选，但他受教于心系祖国的祖父，于是在国内形势还颇为焦灼的时候毅然回国，当时还没有几个单位敢于聘请这种国外回来的所谓“专家”，他只好自费组织古建遗存考察队伍，足迹走遍华夏大地，家学渊源加上他对建筑学的理解，在遇上魅力无穷的华夏古建，这几样碰撞出来的不是星火，而是燎原，很快他的学术论文著作引起了海内外学界的轰动，他也迅速成为国家古建筑研究的执牛耳者，他他提出并在多个城市设计并实施了古建与城市风貌的深度融合的保护方案，一城一案，现在华夏大地上文脉不绝，传统文化大放异彩，这里有许老贡献的擎天之力，国士无双，许老好走。
家属谢礼，“谢谢”眼前一位黑衣白花的女子九十度鞠躬，李零也赶紧又还了一礼，只一阵不知名的清香幽然飘来，他瞻仰着许老的遗容，只见他面容淡然，犹如生时，也许这就是的“死若秋叶之静美。”李零内心感慨着，随着参加葬礼的人不急不缓地走出追思厅，李零恍如隔世，仿佛许老的走带走了一个世纪的时间，听着致辞，述说着许老无双的功绩和一生不求回报的品格，眼前是人们恭敬而肃穆的脸，上敬仰之情不需言表，许老应该是做人的最高境界了，一生所学皆报国，桃李不言自成蹊。
告别仪式效率很高，李零随着人们慢慢退出大门，他走得也很缓慢，似乎需要时间来消化，“等一下，李零老师？”
李零闻到了先前的那种清香，他回头，那个女子疾步走到身前，“你好”她伸手，李零右手一握，盈盈一握，柔若无骨，他赶紧松开，生怕不恭敬，“我是李零，您是？”
那女子神色悲戚，但是不掩其落落大方，松风之姿，“我是许愿，爷爷托我给你带个信儿。”
李零回过神，“哦？”略显讶异，许老等着他回话，现在却是有话留给他。
许愿开着车，李零坐在后排，一路松风竹影开出了的殡仪馆所在的松山，李零思绪现在极其缓慢，仿佛许老的离去抽离了他很多的力量，人死如灯灭，他李零生出几许萧索寂寥的念头，本来他在虚无境中已经修得无伤圆融，而许老的突然离去实在是一个他以往意念修行之外的课题，这个课题又是非常沉痛的，就像从李零好不容易找回的温暖中生生切割了一块，能不痛吗？
许愿路上也没话，到了许老的小院里，她轻叩门扉，一个常年照顾许老生活的工人阿姨把门打开，“回来啦？”
许愿点头，“阿姨，我们来拿些东西。”
工人阿姨说：“你们来之前，有个年轻人来过，我没让他进来。”
许愿奇怪：“兴许是爷爷的学生后辈，留下名字没有？”
工人阿姨说：“我也问了，他说既然许老追思会在松山，他就赶过去了。”
许愿：“哦。爷爷学生多，我爸爸都认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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