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在节目组的第一个夜晚，身边的床上躺着一个让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的人，关悦睡得比她自己想象的要好很多。
以至于生物钟在五点半把她唤醒时，关悦看着被厚实的窗帘遮住，依然透着寂静的房间，下意识生出三分倦意，还以为才是半夜。
拿起放在旁边的手表，模糊看到现在的时间——刚好五点半。
距离节目组规定的七点半集合还有两个小时。
关悦坐在床上思考了一下，目光看向旁边床上的人。
不能看得很清楚，但因为许言秋的床单是黑色的，冷白纤细的手臂随意伸出来搭在被子上，倒是让视线能够一眼就看到。
她侧着身子睡着，从关悦的角度能看到一点点侧脸，应该是睡得正香。
关悦可以听到她的呼吸声，房间里很安静，即使许言秋的呼吸很轻，关悦也清晰感觉到，私密的房间里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她坐在床上纠结了几秒，正准备躺下。
“小孩，继续睡。”
“早起长不高。”
带着睡意的声音在耳朵边响起——跟微醺状态的声音有点像，跟一声叹息落在耳朵上那样——许言秋说话时肯定没有睁开眼睛。
关悦一怔。
她的动静很小，许言秋居然醒了吗？
耳朵里听见许言秋翻了个身。
关悦默默躺好，拉起被子盖住脑袋。
在正式走上练习生道路后，破天荒地在自然醒之后还睡回笼觉。
醒过来的时候六点十分不到，房间里还是刚才那样静悄悄。关悦在心里掐算了一下时间，悄无声息地坐起身，一双小脚塞到床下软绵绵的拖鞋里，落在地上一点声响也没有。
视线落在旁边人的身上，浅淡的呼吸很均匀，还在睡着。
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她站在地上，无声地做了几个拉伸身体的动作，感觉到身体全部都醒来后，才慢慢地走到洗手间去洗漱。
水龙头关到最小，洗漱过程中的声音可以忽略不计。
今天的主题已经提前说过，因为要练习主题曲，关悦收拾得很快，穿上节目的日常练习服装，简单地给脸涂了一些水乳，把头发在脑后扎高，最后简单地归置好床单和被子。日常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的动作，她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收拾好自己，再看手表的时候才不到六点半。
床上的人还是没有醒的迹象。
关悦在椅子上安静地坐了几分钟，等到六点半，转身去叫人。
“许言秋……”关悦站在离她的床有几步的地方，小声叫道。
“六点半了，起床啦。”
被她叫着的人丝毫没有动静。
“许言秋……”
关悦往前再走了一小步。
“醒醒。”
关悦有些苦恼，再走近一点点，近到已经可以清晰看见许言秋的睡颜，她放到声音，再次耐心地叫道。
“快来不及了……”眼看着许言秋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关悦有些替她担心，一根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搭到她的被子上，隔着被子戳了戳她。
“许言秋，起床——”轻轻搭在被子上的手指头被从被子里蹿出的手抓住，猝不及防的关悦对上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睛。
“大早上的，就有小美人来投怀送抱。”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有些小性感的沙哑，眼睛里却是很明亮的笑意。
明明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关悦却能看见她脸上的每一处细节，乃至嘴角那抹写意的微笑。
有一瞬间，她觉得那双眼睛已经看了她很久，自己才是那只被凝视的猎物。
被攥住的那一根手指头仿佛触到火星，烫得她下意识收回。
“你快起床，我们七点半要集合。”
关悦说着，把手收到身前，走到床边去开灯。
房间里一下亮起来。
许言秋的衣服松松垮垮，没骨头一样地靠在那里，身后是一片黑色，浓黑色的床单和被子簇拥着她，被子的纹理微微透着凌乱，和她凌乱的短发相互呼应，偶然露出的皓白手腕和那一片黑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只是一眼，这种色彩之间的对比便足够撞击人的眼球。
关悦垂下眼睫，遮住看向她的视线。
“你先起来洗漱，我去食堂买了早餐等你。”很自然的，关悦就默认了和她同入同出和带饭这种事情。
“不用。”许言秋语含笑意，“等着。”
关悦就真的坐下来等着她了——她等人的时候不会着急，就在脑海里默背着基本功，等许言秋好了再叫她。
换衣服的许言秋看着她那副老老实实坐着，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觉着跟背好小书包等着家长带去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差不了两样。
“别偷看我换衣服啊。”她唇角微勾，没个正形。
背着基本功的关悦一滞，抿抿唇没有搭她的话，继续做自己的早课。
大白兔修炼出了免疫功能，已经知道怎么应对某些人的骚话了。
许言秋也不恼，心情很好地去洗漱。
关悦的早课还没做到一半呢，许言秋已经出来了，左手往练功服的裤兜里面一插，不用凹就是一个造型。
“走吧。”
“好。”关悦站起来，关好房间的灯，锁好门——
许言秋许大爷已经走出去了好几步，回头看着她。
“走快点，小短腿。”
这就又得了一个外号。
关悦走到她身边，想了想，正色道：“关悦。”
“我叫关悦。”
不是小短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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