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赫，你还别不信，苏阳现在就跟方阿姨在搬家呢，你去问问就知道了。”黄翠芹撇着嘴说道。
放下手中工具，于小赫站起身道：“那我得去看看，要是能帮上忙，我也搭把手。”
说着，于小赫扭头回屋片刻又走了出来。
前几天请客吃饭苏阳帮于小赫付了账，他得把钱给苏阳还回去。
老于家穷，但穷的有志气。
江城红旗棉纺厂面临的窘境对于全国诸多企业来说只是一个点，随着三角债愈演愈烈，还将有无数十数年前风光无限的国企陷入困境甚至面临破产。
苏阳不知道于小赫找自己干啥来了，但对于老同学的热情，苏阳还是保持了最大的感激。
以后，如于小赫般真心实意待人的不多了，更别说是老同学。
如果在平时苏阳绝对不让于小赫动手帮自己搬家，可现在红旗棉纺厂包括总厂在内大部分分厂也基本上停产，职工们都放起了大假。
于小赫一个普普通通老百姓基本没事可干，过来帮自己搬家无非就是出把子力，但不会耽误于小赫上班，所以苏阳也就没有拒绝。
整理完杂七杂八的的，苏妈见苏阳和于小赫走到一边，心说两人肯定又有什么事情商量，就笑着让苏阳先离开，剩下的东西自己来就好。
苏阳自然不肯让苏妈独自一人搬那么多杂物，就花钱在路边找来了打零工的苦力，直到再三交代苏妈不要太过辛劳，二人才拿了条毛巾去水龙头边洗去浑身臭汗。
“我在家听我媳妇说你给家里买了别墅，先开始我还不信，现在方阿姨亲口说了我才相信，你牛哇苏阳，不吭不哈就赚了大钱。”
抹了把脖子里的水渍，于小赫赧然笑道。
苏阳拿毛巾专心对付身上污渍，呵呵一笑道：“我那些都是运气，房子以后大家都买得起，算不了什么。你小子，有能力也有干劲，将来多的是赚钱机会。”
其实苏阳也不确定房价会涨到什么位置为合适，但是记忆中应该是国家经济会受到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冲击后，国内经济会进入一段时间低迷期，然后国家才会刺激房地产行业，当然，那个时候主要是政策好，基本上早点买房子用于自住的人家都得到了实惠，即使是炒房，大多数也都赚了大钱。
“真能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
于小赫叹息道：“就像你那天晚上在大排档外跟我说的，人生能得几回搏！妈的。要活就得活得像个男人，啥都瞻前顾后，还干个毛线。”
听得苏阳这般一说，双目发光地于小赫立即下定了决心。
去你妹的，不调动工作了，
就自己出来单干，咋滴，还怕饿死不成？
“这几天我听到的都是总厂要卖地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苏阳点了一支烟，笑着问道。
他知道一旦红旗棉纺厂总厂的土地出售掉，估计这个企业就算彻底玩完儿了，再以后就会和海城纺织三场一样，走到每况愈下的路子上去。
一般的生产型企业不比资源型企业利润随政策变化，只要走错一步，就会踏入万丈深渊，用永世不得翻身来形容也不为过。
国企的衰落，很早以前就拉开序幕，只不过是做为普通工人，大家根本没感觉到罢了，等大家真正深有体会想要做出改变的时候，却发现为时已晚。
“嗯！总厂的地肯定会卖掉，厂里现在不景气，市里没有那么多精力来管这边，不止是我几个月没拿到工资了，就连领导们也没拿全过。”
于小赫吸了一口苏阳给的烟，自嘲笑道：“听说，为了摆脱现在这个局面，纺织局和二轻局领导一致决定先把最值钱的总厂地皮卖掉，看能不能熬到国家帮扶政策下来的那天。”
“你觉得呢？”苏阳心中一动，反问道。
“我一个小老百姓哪里知道那些。”
于小赫琢磨了一下之后才道，“反正我打定主意了，从今天起，我要自谋生路，不再指望厂里给我出路。”
“呵呵，那你想做什么？”
苏阳还跟小时候一样，蹲在路边小道马路牙子上，笑着问道。
于小赫略加思索说出自己地设想，“我也去做大排档。”
他于小赫不比别人，在厂里，说关系老于家没有什么关系，自己家老爷子跟厂里领导平时也没有什么往来，至于说找朋友帮忙，也得看情况，出去做大排档夜市这种方式虽然看起来现实了一些，但这也算符合价值规律。/
苦是苦了点，但能赚到钱，能为家里解决燃眉之急，于小赫觉得值！！！
“是啊，天下不会掉馅饼，要想挣更多的钱，那就得付出更多，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苏阳赞同的点头。
“现在厂里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想出来找饭吃地多着呢，可真要出去找饭吃，哪有那么容易？”
于小赫叹了一口气，“这厂要真垮了，几千人呐，上哪去刨食啊，若是我不去做大排档，我都不知道该咋办，那天你也听到了，唐毅让我拿三万块钱出去送礼，呵呵，我能拿得出那么多钱么？”
苏阳也是默然，虽然自己前世就已经知道国内企业会发展到这一天，但红旗棉纺厂这么一家拥有几千上万职工的单位就这么轰然倒塌了，他还是非常意外。
国家做出了很多努力和牺牲，但是却丝毫无法阻挡一个企业的衰败。
“算了，苏阳，不说这些了，各人地命运只能自己去掌握。”
于小赫很快就收拾起感伤情怀，回到正题上，从兜里拿出钱，说道：“这些钱不够你那天晚上替我垫的饭钱，但我只有这么多，你先拿着，剩下不够的部分我过段时间再还给你。”
“你把老子当啥人了。”
苏阳一把将钱丢在于小赫怀里，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老子告诉你，现在老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不是我刺激你小赫，你把这钱给我了，你开大排档还有启动资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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