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山出不去,少年就换第二山,第二山不行,便打第三山下山路的主意,当十座山的下山路都跑遍,依然还是被那一双附有魔咒一般的手给提回家后,少年也算是真正的死心了,彻底打消二十岁之前出山的念头,整日跟着父亲练一些奇怪的把式,每次练完收势,全身骨头像是寺庙里的小和尚敲打木鱼,咔咔作响,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年。
之后直到父母两百零一岁寿辰的日子,除了巡山外,就全是在圆木上走桩、下江摸鱼、入山林深处捕狮捉狼、徒手攀爬悬崖峭壁,每次少年不慎失足落入险境,总是那一只手揪着他的后衣领子,助他脱困,少年最为心悸的是第一次面对虎狼,那时候觉得父亲凶狠的眼神及冷着的脸,是多么的和蔼可亲。
手中虽有棍棒,却想转身拔腿就跑,只是父亲已经事先知会他,不可临阵脱逃,他也知道只要父亲在一旁,他想逃也逃不掉,心中牢记老头子承诺不会让他有性命之危,才敢生出一丝无畏,迎面而上。
起初是离群索居或是被赶出族群的孤狼,之后面对的数量,随着日子慢慢增加,十九岁的少年在脚程上已经不输虎狼,戏狼如放羊,抓虎像宰鸡,攀岩走桩胜灵猴,据父亲所说,这是每一代守山人出山时应该具备的底子,不论男女,代代如此,没有例外。
十座山内不能横着走,出了山也只是任人挑拣的盘中餐。
少年在青松脚下停步,转身遥遥望着半山腰上那户人家,房屋侧边一篷翠竹,那是少年与老头子经常搬椅子侧躺倾听的绿腔,翠竹中间一树桃花开得明艳,朵朵红润,枝丫撑开了几根围拢而来的翠竹。
竹是母为父所栽,桃是父为母所种。
最后却都便宜了他这个毛头小子,捡了现成白白享受了二十年,称不上什么奇景独秀,却是少年二十年来无忧无虑的颜色。
放下包裹,少年双膝着地再次磕了三个头,每一次弯腰低头总是能见到两颗晶莹滴落,有泪无声。
十座山,养了十代人,二十年的青葱岁月,可能是他此生的绝无仅有,出了山要面对的人和事,是吉是凶,生死难料,至少再遇到凶险,那只手不会再揪着他的后衣领子保他平安了。
平时细水长流的日子里不知不觉,后知后觉想要珍惜时,恰逢阴阳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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