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从三人脸上缓缓扫过，金无妄看着金泰来道：
“泰来，爹要走了！如果他们攻上铁山，你与金辉不要抵抗，就说你们什么也不知情，然后必然有寒山来人将你们带走。”
金泰来有些畏缩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金无妄看他懦弱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道：
“人至刚易折，你三位兄长就是因为太过要强，才惨死在天剑之下。爹五十三岁才得了你，怕你再走上你兄长的道路，故意把你养成了这种懦弱的性子。懦弱一点也好，我铁山宗的传承还能延续下去。”
或许是知道这一走山高水远，金无妄难得地露出了一位父亲本该有的模样。
本想摸摸金泰来的头，或是想到儿子已经长大成人，最终只是用手在金泰来肩膀拍了拍。然后看了一眼金圣玄道：
“世事无常，为免我铁山断了传承，我会安排圣玄去海外。将来，无论你们彼此闹出多大的风雨，你们记住，你们彼此都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金泰来听着金无妄犹如交代后事的一番话语，心中不解道：
“父亲，我们把许七月他们放了吧？一切都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说完紧张地看了一眼金无妄，显然平时很是惧怕金无妄。而金圣玄与金辉则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金泰来，他们似乎知道些什么。
金无妄摇头道：“不是这个原因，此事说来话长，等寒山来人接走你们之后，必然会以囚禁之名，让你们不得踏出寒山半步。”
他看了一眼议事厅外的天色，见时候尚早，便道：“也罢！有些事你也应当知晓。当年，因为我们铁山没能抗住重装猛犸的第一波冲击，致使寒山宗主的天剑早早落下，当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们铁山宗。
许君弘临上战场前将我与许正阳招了过去，他天资过人又极擅长谋划，年轻时最爱前往妖族深处历练，虽九死一生仍乐此不彼，所以见识远非常人能比。
他告诉我们妖族之所以如此强大，是因为妖族有一圣物，名为化生池。他说化生池可以将无数普通的妖兽转化为开启灵智的妖兵，如果能够毁掉化生池，没有了动辄以百万计的海量低阶妖族，人族防线自然便可无忧。
化生池一直由妖族天帝掌控，想要将之毁去，则必须要一柄寒山天剑使出舍身一击。我要做的就是将天剑带进妖族深处的天帝城。
计划很简单，就是最寻常不过的苦肉计。当时的铁山是千夫所指，大战过后被人族内部排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那次大战过后，铁山宗损失最为惨痛，却不但一份奖赏都没能得到，反而连原先的封地都被削去大半。这样的苛待，如果我起了反叛之心，在隐藏于人族之内的叛徒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好几年过去，竟然连一个来策反我的妖族都没有！后来我想可能是我铁山一直被世间称呼为守护之盾，与寒山齐名，妖族不相信铁山会反叛人族。
于是二十五年前，我想借着干预许君楚婚姻的幌子，杀死石青岚！她是北方镇守世家的郡主，杀死她，石家定然不肯干休，妖族应该会觉得有可乘之机来策反我。结果！”
金无妄狠狠一掌拍在了身旁的一张椅子上，椅子无声无息地化为一地碎屑。面现痛苦之色地说道：
“我早该想到的！因为我们没能抗住妖族的冲击，许君楚的父亲大哥接连战死，他早就恨死了我们铁山宗！只是我没想到他会那么狠！
这苦肉计是真的苦啊！弄假成真之后，我心想这下妖族该来了吧？寒山的天剑都被我弄下来一把！结果还是没有！
后来我想可能是他们觉得我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于是我以寻找突破化神的借口在世间游历，结果反而在南海救了那个所谓的梦境之主，得到了九幽冥皇录以及乾元剑诀。
眼见着下一次大战已经不远，妖族既然不来，那我们就自己去！本来是想以练尸为幌子叛出人族，既然许七月不知为何会来到铁山附近，那理由自然是越充分越好，如今便是我叛出人族最好的时机。”
说完金无妄又对金泰来等人道：“一定要善待跟随着你们的铁山弟子，他们的父辈为了这个计划自愿转化为九劫尸，这些弟子都是他们族中天赋最好的后辈。你们无论如何一定要护得他们周全。”
金无妄有太多太多话想说，四十多年的忍辱负重，今晚他便会以一个叛徒的身份，带着一柄天剑踏上未知的远征，这一别就是永诀。为了演得更加逼真，围在铁山下的修士不知道将会有多少人死在自己手中，他很担心金泰来以及余下的铁山门人，能不能在人族修士的愤怒之下安然无恙。
但箭在弦上，不能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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