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陈蕙默默地收起了那张纸, 心想，他听得懂就好。
不过她看了看那张便签纸，忽然有些奇妙的意识到,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同一张纸上写下各自的话语。
哇……有点纪念意义啊。
陈蕙忍不住弯起了眉眼，将那张纸小心规整的折好，然后放进了口袋里。
今天……总觉得她和荀繁的关系, 靠近了一大步。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荀繁看见了她的动作，也看见了她眉梢眼角里透露出来的喜悦，他皱了皱眉头, 不能理解这样的举动究竟有何意义，但他能感觉的到, 她的快乐与他有关。
她为他感到喜乐。而他能让她感到欢喜。
——在所有人之中, 只有自己，只有他，能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小动物，也许本来对动物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好感，也许明明不准备建立什么联系，但对方如果莫名其妙的跟在你的后头——只跟在你后头，对你亲热的摇尾巴, 那么大部分人也会不由得觉得有些惊异, 然后想到——世界上那么多人，它却在千万人中单独选中了我, 纵然我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一样的特殊之处, 但它却选择了我。
单独只有我, 是对它与众不同的。
于是就像是对这种纯粹的赏识心怀感激似的, 人类也常常会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爱怜之心。
或者去买些食物喂它, 又或者会忍不住的将它带回家里去, 好好照顾。
这个国家的人喜欢说的那个词语叫什么来着——
荀繁想了片刻。
啊，对，是叫做“缘分”。
这种莫名其妙，毫无逻辑的相遇之后，就决定改变原来的想法、原来的生活方式，产生纠葛的事情，就叫做缘分吧？
蓦地，像是被这个念头打开了什么开关，荀繁的心底倏忽间流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想要侵占她全部的渴望。
你看，她也无父无母，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和流浪的小动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么，她既然傻乎乎的选择了跟在他的屁股后头，他把她带回家，当做自己的所有物豢养起来，也是能够理解的正常之事吧？
这时，陈蕙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她对身边少年的心理变化一无所觉，再次撕下了一张便签条，写了句什么，递了过去。
“晚上吃什么？”
这个举动打断了荀繁那涔涔不断的涌向全身，渐渐开始热血沸腾的莫名渴求。
他下意识的将那只夺过来的中性笔，在纤细修长的指间干净利落的旋转了一圈。
真奇怪，在此之前，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吃饭的问题。
他接过那张纸，下笔与之前相比，格外用力的写道：“不知道。”
陈蕙没有发现这点变化，她只想着乘势追击，可以与荀繁的关系能够更加紧密一点的写道：“那放学之后，我们一起去买菜吧？”
“好。”
荀繁自然无有不允。
毕竟，除了他，他宽容大度的想到，还有谁会，又有谁能陪着她一起去买菜呢？
荀繁此刻的心情，大概和那些一时兴起，决定收留跟到家里来的流浪狗的主人一样——既然已经决定要养狗了，虽说遛狗有些麻烦，可还是得负起主人的责任来才行。
他将纸递了回去，盖上笔帽的时候，看见身边的少女看到上面的答复，瞧见那个简简单单的“好”字时，眼神里几乎溢出了光。
没错。
就是这个。
就是这样的表情。
荀繁被大大的取悦了。
他喜欢这种，她被他的一举一动所影响，为他欢喜，为他哭泣，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围绕着他而发生，而波动的感觉。
他决定饲养这只“小狗”了。
荀繁忍不住扬起了唇角，撑着脸颊转过头来，想要仔细的观察她的表情——她那因为他而为之绽放、为之改变的情绪，让他感觉自己像是沿着她弯起的眉眼、勾起的唇角，渗入了她的皮肤，缠住了她的感情，占据了她灵魂的一部分。
这是他的小狗。
多可爱啊。
因为成为了“他的”，所以一瞬间，在他眼里，她也是如此的独一无二，和旁人全然不同了起来。
她的头发乌黑柔顺，在脑后简单清爽的扎成了马尾，露出一双精灵般的，略有些尖细的耳朵，但这无伤大雅，反而让她看起来，显得更为特殊。
而她的其他地方，也的确像是精灵一样——肌肤细嫩而白皙，眉眼秀丽而清雅，侧脸的轮廓精致，垂着眼睛看着纸条上的字迹时，纤长的睫毛轻轻眨动，因为兴奋和激动，甚至还有些颤抖。
啊，荀繁心想，他的小狗真可爱。和外面的狗子就是不一样。
而察觉到了他那打量的视线——荀繁转过来盯着她看的动作，毕竟做的也实在是太过大大咧咧，光明正大了——陈蕙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于是有些懵懂茫然的转过脸来，朝着他笑了一笑。
荀繁竟然也罕见的回以了一个微笑。
一个并不冷漠，并不嘲弄，也没有丝毫讥诮的微笑。
“！！！”陈蕙愣住了。
她甚至觉得受到了惊吓。
“你怎么了？”
她慌慌张张的又写起了纸条。
“看你呗。”
陈蕙更慌张了。“我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呗。”
“……”
陈蕙直觉感觉，事有反常必有妖。她忍不住的将脸瞥向了窗外，拒绝暴露在荀繁的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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