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家里的手冲，可味道一点都不会比店里喝到的咖啡差，毕竟楚扬灵对咖啡和茶是非常讲究的。
早起一杯拿铁用中度烘焙的阿拉比卡豆，加热的牛奶搅打成奶泡，会有一种绵密的类似奶油一样的香浓。吃完早餐楚扬灵会再泡一壶绿茶，明前的龙井，或是蒸青的玉露，用70度的热水泡一分钟就可以得到甘宁不甚强烈的清甜的绿茶。
即使平时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咖啡的套件和绿茶的套件也是一样不少，这种会花点时间有些仪式感的流程是楚扬灵对美味的尊重。所以楚扬灵一如既往地忙忙碌碌，冲完咖啡做早餐，吃完洗完餐具，洗完拿出茶具泡茶。而等在茶几前的柏天一被楚扬灵说了一句“坐好等着就行”之后，就像是被下了命令的大型犬一样乖乖地端坐着，好奇又沉默地看着楚扬灵忙来忙去，想帮一点忙却完全插不上手，只好做到最少不碍事。
此刻，飘着清香的绿茶摆在柏天一面前，楚扬灵终于歇了下来，坐在了对面。
“这个早晨真奢侈。”
柏天一像是受到了不得了的招待一样，盯着茶杯，吐出这么一句话。
“不用客气，平时也是这样的。”
楚扬灵端起茶杯，温热的茶汤进入口腔，微微的涩感伴着回甘，是与咖啡完全不同的味觉享受。
“昨晚给你添麻烦了，谢谢。”
柏天一郑重地道了谢。
“真的没事吗？看你好像是喝多了，又不像。不会是低血糖吧？”
楚扬灵想着，这么高大的人，会不会供血系统的强度比他们要高一些？
“不是，就是昨晚人太多了，晕。”
柏天一满脸认真，楚扬灵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好吧，有人晕车有人晕船，晕人她也不是不能理解，比如某些公共场所大型聚会时人群太密集的话她看了也会有些晕，但晕到直接倒地的程度她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最近事情多，有点忙，前段时间也没怎么好好睡觉。”
柏天一挠了挠头。楚扬灵看着那长到离谱的眼睫毛又在脸上落下了阴影，再次感慨什么时候自己能有这样的眼睫毛就好了。
“反正没事就好，要是在没人的地方突然晕倒的话还挺危险的。不行就去医院看看。”
“谢谢，没关系的。”
柏天一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小声地自言自语，茶是这么好喝的么？喝了一半，把杯子放放好，十分认真地看着楚扬灵。
楚扬灵接过那个真诚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突然有点加快，对这个正襟危坐的样子好像有点本能的紧张，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愿不愿意跟我订契约？”
“…啊？”
长大了嘴巴的楚扬灵有那么一瞬间完全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就是灵魂的契约。你有什么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但你死后你的灵魂要交给我作为报酬。”
楚扬灵端着茶杯的手停在空中，眨了眨眼，大脑努力地分析着男人描述的情景。因为太过抽象，一时半会完全没有实感。
“你要我的灵魂干嘛？”
“你有我在人世间遇到的最强大的灵魂，我需要它。”
“需要它干嘛？”
“需要它巩固我的…位置。”
“位置？”
“嗯，在族人中的位置。”
说着“位置”的柏天一，似乎隐藏着什么，但楚扬灵也没有深究。
“你拿到我的灵魂要做什么？吃了吗？”
“差不多。不过已经是你死后的世界，那时你的意识已经消亡，以人类的精神力是不会感受到的。对你没有任何影响。”
柏天一认真地望着楚扬灵，楚扬灵一动不动地与他对视。
空气陷入了奇妙的沉默。
清晨的阳光透过被风吹起的纱帘，温和地照在木茶几边的两个人身上，光影交错，皮肤像是被打上了高光一样白皙到有种透明的错觉。或许是有些耀眼，楚扬灵眯起眼睛，视线出现了重影的一瞬间，柏天一像玻璃珠一样的眼眸变成了黑曜石一般深刻地镶嵌着金色的瞳孔，而她睁大了眼睛看过去的下一秒，却依旧是清澈的茶色。
楚扬灵有一丝恍惚。一定是听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对话，让自己的脑袋不清醒了。眼神飘到了一边，眨了眨，悄悄叹了口气，思索了一下。
“这个提议听起来挺诱人，但是目前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实现的愿望。”
楚扬灵意外地是个现实主义者，虽然偶尔也会买个彩票，但是打从心底她还是觉得自己脚踏实地努力的收获是最实在的。她是个自信的人，所以相信自己，想做的事情基本上都能做到做好。她对目前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满，而且她也是个不畏惧死亡的人，只要活着的时候没有遗憾，那什么时候死去都没有问题。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经憧憬过自己是不是可以有个相爱的伴侣，但随着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又看清了周边的人为了情感家庭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就越发觉得自己理想的感情发生的几率小到不能再小，现实是大多数人保持单身的状态是最圆满的。
更何况，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自己身边不要有其他人类存在。
“什么愿望都没有吗？”
睁大了眼睛的柏天一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啊。”
楚扬灵扶着下巴，仔细想了想，还是没什么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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