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这三个经典哲学思辨在徐进之记忆复苏之初就早已扪心自问过。
时至今日，他也依旧只弄懂了前边两个。
由此他只能在彻底搞懂现状之前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无害化”。
拥有超凡力量的世界，贸然行事往往就意味着突然暴毙。
哪怕那是个拥有不为人知的秘密的特殊个体。
但谁又能保证这份特殊不是专门被人设计出来的？
这也是徐进之下意识排斥系统揠苗助长的根源之一。
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无论是小说还是现实都是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所有命运的馈赠，都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这句话不一定是真理，但是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也不会吃亏。
苟一苟，活得久。
过日子嘛，不寒碜。
当然，所谓空穴来风，徐进之这份谨慎也并非毫无根据。
换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在山野间游荡的六岁小屁孩都会吓一跳，然后开始一脸懵逼地思考人生吧？
更何况随着再次从六岁不断开始成长的徐进之在适应穿越现状之后，发现原本自己游荡的荒山野岭其实是一个规模庞大的仙门中的一处灵峰宝地，也就是后来不疑真人搬过来开堂口的听闲峰。
这就不得不让他把警戒心提高好几个档次。
作薇山是什么地方？
闲杂人等别说进来了，连山门前带着试炼效果的“朝圣天街”恐怕都走不完就被累了个半死。
要说一个六岁的小屁孩独自一人闯过了严密的护山大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作薇山腹地，这其中没有什么阴谋徐进之第一个不信。
他自己能想到最仁善的猜测也是，自己这副身体搞不好是某个大佬圈养在听闲峰的。
要不然作薇山上原本的七脉嫡传当中从御物境到御术境这么多修仙的家伙们怎么对自己的存在一点探究的想法都没有？
甚至到了后面还把听闲峰这块地方拨给了游历归来的不疑真人组建了第八脉嫡传。
这浓浓的新建“自然保护区”味道让徐进之不得不多想。
所以，死过一次的徐进之此生变得格外惜命，在迄今为止的人生当中主动接纳修行的次数屈指可数。
万一修行到某个特定的境界、不经意间达成某种未知的仪式需求，给人夺舍了可就大大的不妙。
尽管在他的观察当中，作薇山行事风格颇为正派，也的确顶着“地区正道魁首”的头衔，但修仙之人往往并不能单纯以“正邪”区分。
正如他开解王行徽之时所言，这些人往往“求个念头通达”而已。
至于徐进之为什么不隐忍着默默修行，然后搞个厚积薄发悄悄惊艳所有人——
嗯……
作薇山现有的八脉嫡传当中，御术境仙人有三位，御形境真人更是有足足五位。
他们是此方世界真正的顶尖层次，举手投足间便具有毁天灭地的超凡能力，动辄都是起码活了两三年百年的老阴……徐进之的意思是老年智者。
哪怕已经足够自负，徐进之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在一堆活神仙的眼皮子底下搞出什么小动作。
干脆躺平摆烂，安安稳稳窝在听闲峰过一辈子算了！
从刚才与李素君谈及各自身上的“标签”与伪装之时，徐进之的意识便控制不住地胡乱发散起来，回想起许多自己早年间做出的决定。
见他面色有异，悄悄感应着房间中情绪流动的李素君柔声开口：“徐师兄似乎心有所感？”
在她的感应当中，面前的徐进之忽然变得有些消沉，仿佛久未接受到光照的颓败幼苗。
我当然心有所感。
徐进之无奈地想着。
就在刚才的反思中，他发现自己的伪装其实万分粗糙甚至称得上漏洞百出。
连刚刚才认识的李素君都知道自己这副游手好闲的摆烂姿态是一层保护色，过去十年间与他说是朝夕相处也不为过的不疑真人没有发现才是有鬼。
搞不好李素君之所以这么了解自己，差点让他产生相见恨晚的亲切感这种“人生错觉”的根源，就是因为不疑真人早先暗中倒卖自己的资料的缘故。
修仙之人果然都是些喜欢玩心机的狗逼！
说不定在看戏的不疑真人的眼中，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青春期中二少年个性爆发这个年龄段常见的举动。
在和闺蜜聊天时她还会忍不住佯装捂脸泫然欲泣着调侃什么“吾儿叛逆伤吾心”之类的浮夸言语。
呜啊……光是脑补一下就觉得好尴尬啊！
作为一个智力、谋算都只是“做题家”水准的普通人，徐进之没想到自己信心十足的大杀器——“躺平摆烂”都无法帮助自己轻易摆脱笼罩在身上的阴谋。
争点气啊！这具身体！
要是寻常情况下拥有这幅完全不用自己操心修行进度的身体，他多半喜不自胜并引以为傲。
可如今的局面之下，大概率自己的境界提升越快处境就越危险。
自己的身体表现得如此优异，岂不是正载着他一路往绝境上飞奔？
这该死的天资卓绝！
他愈发陷入自己的妄想当中，一时便忘记回应李素君的关切，让房间内的气氛陷入了尴尬与沉默。
李素君却不以为意，反而有些担心地收起手边的典籍，凑到徐进之面前晃了晃手，“徐师兄！你还好吗？”
缓缓回神的徐进之被面前的摆动的柔荑微微吓了一跳。
他短暂愣神之后，抬手轻拍开对方恶作剧般的举动，随后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烂泥般趴在桌面上摊成一片。
“恐怕不大好。”他有气无力地说。
“具体指什么方面？”
“各个方面都是。”
李素君沉吟片刻，一本正经地开口：“不妨跟我谈一谈？毕竟矫正徐师兄扭曲的观念和个性严格意义上是我接过的第一个正式委托。”
“观念扭曲我承认，不过就性格而言，我自认为还是挺有魅力的。”
他说着，想起了打破自己躺平日常的那场“黑天鹅事件”。
不疑真人显然与李素君关系匪浅，那么她会不会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看着静静等待着自己下文的李素君，徐进之心中犹疑不定。
***作者有话说***
扑街日记：
......收藏寥寥无几，这下是真扑街了。
呜呜呜~我哭了
诶嘿，骗你们的。
扑街而已，我早就预料到了，根本动摇不了我的道心。
谢谢砧板上的粽子和醉饮桃花泪两位的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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