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秦淮好几天都没有音信。
李禾被张也放去两星期的小长假。
黄秋良跟她合住一间屋子,最近在搞网店的仓库储备,没空搭理她。
李禾于是窝在家里要么把书翻烂,要么把电视剧的男女主角看到吐,最后,她实在找不到法子消磨时间,索性在电视上播放起《舌尖上的中国》。
反而放假空闲的时候,她才食欲不振。
雨后转晴,放假几天天气都温和的恰好,时不时冒点太阳尖,阳台那听得见鸟鸣,声音钻进耳朵里让人也欢快不少。
但她此时从阳台走到客厅,又从客厅转进卧室然后再走到阳台,四五个来回。
和傅秦淮的聊天还停在上回她发的“好”字,再没下文。
“啧。”
李禾想去敲响黄秋良的卧室门,手顿在半空,门口踌躇几分钟后,决定先俯身贴在门上侧着耳朵打探敌情。
还好,黄秋良没跟哪个客服或者买家打电话吵架,仅仅听见极快的敲键盘声音。
“秋良?”
“咋啦?什么事?”黄秋良向后移了小截电竞椅,向门口扬声。
“无聊!”李禾探颗脑袋进来。
“小男友?没找你?”黄秋良停下敲键盘的手指,扬眉转了个方向,面对她调侃。
“没消息。”李禾别开视线,卧室的窗帘掩紧,缝都不留,黄秋良不喜明晃的大灯,总说越黑的环境越能让人看不清自己生气的丑样。
李禾暗暗庆幸,不得不附和黄秋良的观念。
彼时单靠电脑屏幕散发的微光照不到李禾的不自在,昏暗的环境下,黄秋良看不清她的别扭。
“没消息多简单,一个电话就完事。”
电脑不停弹出消息,黄秋良拖着电竞椅坐回原位。
“没电话。”李禾撇嘴低头,晃了晃腿。
“你傻呀?微信视频语音通话都行。”黄秋良被她这副小媳妇的样子逗笑了,强忍想要拍视频留念的冲动。
要是她医院里的同事看见她这模样,她准会降职。
“哦。”李禾似乎心满意足地离开,拥着黄秋良给的主意小跑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门外传来欢悦急促的拖鞋踏地的声音。
其实从上个月的酒吧事件之后,黄秋良早便察觉到她的变化。
黄秋良十指交叉端手放在胸前,她曾听李禾念叨过在南京的生活——
有关她的外婆,冬天落雪的时候最适合来碗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汤,李禾手脚自小就冰冷,有时外婆亲手做了鸭血粉丝汤让她抱在怀里边嗦边暖和,她开心得不得了······
谈到这些,李禾总似换了个人,在她轻声细语的侃侃而谈里,时间仿佛过的很慢,这时,她的眼睛往往会注视远方,温柔地扬嘴角,她会谈起一个儿时老喜欢打架哭鼻子但其实坚强的小孩。
她说她好多年没见他了,说他名字依条名河取的,就叫秦淮,顺口好听。
她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被记得。
很奇怪,本来话从不多的李医生竟在那些久远的回忆中毫不吝啬自己的说辞。
李禾很少说到自己悲惨的遭遇,她觉得众生皆苦,医院里看过太多人的下辈子,太多人死在她身边。
黄秋良觉得,李禾从没拥有过青春少女该有的懵懂,她甚至不谈恋爱,维护信仰一样的永远戴着尾戒。
李禾蹲在沙发上,手指在微信语音电话那徘徊,联系人单一个“淮”字。
医生关心病患,正常的吧?
嘟嘟嘟…
嘟嘟嘟…
两通语音打过去都没人接听,第三通语音电话响了一阵后才终于接通。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移动东西的声音,通话两头都没有人先开口。
“喂?”
听筒传来的男音嘶哑,懒洋洋地嗫嚅,好像刚睡醒。
“你在哪?”李禾恢复平常,语气淡淡然。
“我在……唔…工作室……怎么了?”傅秦淮转头换个方向,继续闭眼趴桌上。
李禾沉默会:“……没什么,上次忘了问,你脚还疼吗?准备多久复诊。”
傅秦淮那边没有了声音,李禾握紧手机,小声地呼吸微急。
“姐…”尾音略扬,傅秦淮软软地喊她。
“嗯。”她顿了顿,又说个“在。”
那边的人似乎轻轻笑出声,鼻息仿佛就能均匀地扑在眼前。
“你是不是想我了?”
他赖皮不要脸的功夫真是一般人学不到的水平。
但她还是放稳小小紊乱的呼吸,尽力面不改色:“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要么你过来,要么我过去。”
“我这走不开。”傅秦淮听着似乎很累,话到最后气息总不匀。
李禾没应他,犹豫几秒:
“把你工作室地址给我。”
“好。”
李禾极快地挂去语音通话,盯住聊天框。
对方正在输入中……
傅秦淮还没完全清醒,被手机的亮光晃得虚起眼打字。
南街桃园路地铁口今夏大厦B座1306
李禾紧接着回复:好。
她走进卧室,挑了件厚点的棉开衫套在身上,简单地收拾好,不做出什么大响动,仅仅出门的时候对黄秋良的卧室喊了句:“我出门了!”
等到屋门“砰”地合上,黄秋良才从卧室门出来看了眼,满意地笑笑,颇有几分欣慰。
李禾本来要自己开车过去,刚到停车场,突然想到些什么,又折返出了小区,还是决定打车去地铁站乘地铁。
傅秦淮发完地址趴回桌上小憩了会儿。
“刚谁的电话?”过笙从后边拍他肩膀。
“管你什么事?”傅秦淮拢眉不耐烦地回。
“靠,傅秦淮你最近是不是吃药了?我才听见你对着电话撒娇淫笑,起床气撒我身上啊,太不公平了吧。”
过笙举着牙刷,嘴里的泡沫飞溅。
傅秦淮仰头伸个懒腰,直起身,幽幽地恨他眼,转进厕所洗漱。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姐姐?我刚听你喊了,我怎么不知道?”
过笙站他身后,傅秦淮给脸扑了把冷水,抬眼从镜子里和他对视,额前的发丝沾了水珠。
“出去!我洗个头。”
过笙被他一巴掌推出门外,厕所门不留情分地关死,门锁扭动。
牙膏残余还留在齿间,过笙吞了小口泡沫进肚里,连连咳嗽,手里漱口杯的水被倒去小半。
“又被他欺负了?”温柔的女声抚平些过笙心底的火气,烫卷的长发及腰,桃花眼眼尾梢翘,唇红齿白,两颊粉嫩,捧了本《可视化编程设计》从会议室出来。
“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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