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出去后，任舟温言安慰道。
主子都这么说了，奴才能说啥？
“主子言重了！奴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有苦难言的郭纬这个时候只能表表忠心。
任舟点点头，笑道：“一会儿去管家那里支取十两银子，请个好大夫看看。”
郭纬大喜，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街边小贩一年也才赚二十两！
“谢主子！”
“起来吧！”任舟道，“给你们看个新鲜玩意儿！”
说罢，任舟便掀开院子中央物什上盖着的白布。
不仅仅是郭纬，便是陈秀和张蚺都没见过这玩意儿——长三米多，两人宽，一人高的木头架子，里头各种大小、带着齿的轮子相互咬合，中间还放了个大瓮，下面放着一堆木柴，上头写着“火”字。
“小舟，这是啥啊？”张蚺摸摸这里、摸摸那里，一脸惊奇。
任舟招呼郭纬过来，站在架子最前头，让他像驴拉磨一样，把转盘转起来——架子前的转盘不大，单手就能操作。
突然转起来的各种齿轮把张蚺吓得猛往后退了一步。
“霍！好家伙！小舟，这到底是啥？”
任舟笑着看向陈秀：“秀妹妹，你猜猜？”
陈秀绕着架子转了一圈，试探问道：“难道是造纸机？”
任舟抚掌而笑：“正是！只不过咱眼前的是等比例缩小的产物，用木材造的模型，我打算让铁匠，用熟铁打造成品，关键部位淬火提高硬度……”
郭纬转起来的“磨盘”是动力源，通过机械结构传递到滚齿铡刀上，用于轧碎原材料，碎渣会落入釜瓮中，瓮中加水，底部加热，密封蒸煮，煮好后的渣滓落在细网上，再被转移到臼巢，前端的动力会源源不断的举起特制锤子，将渣滓捣碎，再流入木槽里，形成“一池纸浆”，烘干后就是新纸……
任舟解释后，陈秀眼睛里冒出名为崇拜的小星星：“哇！小舟哥哥好厉害！”
任舟笑而不语，生受了夸赞。
他才不会告诉别人，这方法是参考了梦中世界那本叫做《天工开物》的书中，所记载的纸张制作方法，他只是做了一点点机械化改动。
“小舟，那材料用的何物啊？”张蚺也兴致盎然的来回打量。
任舟早有腹稿：“材料无外乎就是咱苍州最多的杨木、桦木，造出来的纸张质量好，但这些木头太难搅碎，所以咱把这玩意儿当贡品、当高端产品卖。”
“芦苇、竹子、麦杆、稻杆、亚麻等材料造出来的纸虽然没那么好看，但加工起来容易，量大管饱！这玩意儿才是咱主流产品。”
“等以后动力、机械结构更加完善，原渣打起来更容易的时候，再往里头加入更高级的纸浆，勾兑升级……”
任舟有些话没说，这种动力系统以后是要改的，封闭式的釜瓮结构以后可以改成多炉室的蒸汽炉，蒸煮工艺和动力室共用热力，算不算节能环保产品？
张蚺倒是听懂了，但问题是，一旦任舟和陈秀在场，他就懒得动脑子。
而陈秀已经运指如飞，不断推算，量化考虑成本、价格之间的关系了，甚至于在哪里开几个厂，怎么运到各地、各州去……
三人说说笑笑，完全忽略了还在充当动力源的郭纬。
郭纬咬着牙，满头大汗的坚持——主子没让停，哪敢停？膀子酸了得坚持啊……
“郭纬，东山的地选出来了没？”任舟终于想起来这位叫做郭纬的动力源。
长出一口气的郭纬，汗也顾不得擦，赶忙停下来道：“回主子，已经选好了，工匠正在圈地建围墙。”
“正好，”任舟看向张蚺和陈秀，“咱去看看吧！”
带上几个家丁，众人骑马直奔东山。
到了地方之后，果然见到十几个工匠正在砌墙。
张蚺东望西瞧，忍不住对任舟道：“你这奴才不去学带兵打仗有点可惜了！”
郭纬在后头陪着笑，也不敢接话，谁知道这位小霸王想说啥？
只听张蚺继续道：“这地方，地处上游，依山傍水，地势又高且平坦，坚守起来也容易，背后的山坡阳面缓而不陡，阴面估计是比较险峻的，只要派少量士卒驻守峰顶，不但能把周边尽数览入眼底，而且敌人大军想打都打不上来……”
陈秀不禁对张蚺刮目相看，没想到这几年这货竟然有如此长进。
等张蚺卖弄了一阵安营扎寨的基本常识之后，任舟才开口道：“打不打仗我不知道，但这地方与民道、官道皆不远，往外运纸是肯定方便的。”
“且靠近麦田，麦田那一头还有个芦苇荡，原材料应当也能供的上，可以跟当地村民采买，成本极低……”
任舟话音未落，不远处便来了一群农民，手里拿着锄头、镰刀等物，簇拥着一个黑袍人，气势汹汹而来。
“哟！小舟，你这嘴开过光的吧？”张蚺打趣道，“说谁谁就到！”
陈秀皱皱眉，没说话，她觉得这群乡民就是来找事儿的。
见乡民已经来到近前，任舟示意张蚺和陈秀先不要说话，独自策马上前几步。
他对着领头的一个白胡子老头拱手问道：“老丈，可是有何事？”
这老头估计是个乡老之类的角色，年纪虽大，但眼力还在，立马见礼道：“这位少爷，小老儿是带着乡亲们去那处人家讲理。”
任舟顺着老头所指的方向望去——正是他们在建的造纸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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