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亡魂
前一秒还是大雨瓢泼，下一秒就是能把人烤熟的酷热天气，爱丽丝扯了扯自己身上瞬间干得差不多的麻布裙，与蔫头巴脑的布鲁诺一起往瓷制的薇薇安身上贴了贴，趁着薇薇安身上的温度还没升高之前，汲取这用一点少一点的凉气。
身上挂了一大一小的薇薇安四处看了看，然后拖着这两个挂件，缓慢地挪到了格外阴凉的树荫下。
感觉自己回到了冰冷的地窖里一般浑身一凉的爱丽丝下意识地抓紧了薇薇安的衣角，神色警惕地四处张望着。在某个瞬间，她看到自己的身边多了一个形容狼狈的孩子。那个看起来比她还小的孩子脸色惨白发青，眼底下有深深的淤青眼圈，一双眼睛里都是黑眼球没有一丝眼白，鬼气森森的。
但是爱丽丝的眼睛却亮了，无他，因为对方身上正在散发着源源不断的凉气。她兴奋地拉了拉薇薇安，然后抽出一只手，径直指向小男孩所在的方向：“薇薇安！看那里！抓住它我们就有办法在这个热死人的天气里自由移动了！”
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爱丽丝说的是自己的男孩迎着瞬间集中在自己身上的三双眼睛，瘦弱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三抖。下一秒，他便像是为自己刚才那示弱的反应而感到羞恼一般，神情森冷地盯着面前的三……人？
男孩望着那明显不是人的高大植物聚合体，又望了望空有人型的美丽人偶，最后把视线落在了身材瘦小的人类女孩身上，然后他决定给“软柿子”爱丽丝一点颜色看看。
“……”意识到自己被当成目标的爱丽丝歪了歪头，她收回了扒着薇薇安的手，沉着脸大步走到了男孩面前，然后一巴掌抽了过去。
“！！！”
被抽得闭上了嘴的男孩一个踉跄，他捂着自己的脸，十分震惊地望着眼前的爱丽丝，不等他说些什么，爱丽丝的下一巴掌已经近在咫尺。
见爱丽丝一巴掌接一巴掌直接把男孩抽成陀螺，期间还夹杂着言语训斥，看她那副熟练的样子，薇薇安觉得她之前当牧羊人的时候，很可能也是这么照顾或者说在那些羊羔身上泄愤的吧……
这么想着，薇薇安瞥了一眼身旁有些石化了的布鲁诺，出言唤回对方的神志：“你不去阻止吗？”
被爱丽丝彪悍的举动震到了的布鲁诺闻言更加震惊地看着薇薇安：“阻止？为什么？爱丽丝她不是没吃亏吗？”
“……”薇薇安深深地看了一眼布鲁诺，觉得这家伙绝对有成为那种无条件溺爱孩子的熊家长的潜质。不过这么想着的她也没有上去阻止爱丽丝的意思。毕竟没有那个实力还敢欺负她家的爱丽丝，那就得有被爱丽丝暴打的觉悟。
感受着身边时强时弱的冷气，听到了薇薇安的心声的布鲁诺抖了抖头顶的叶子，心说薇薇安你也没那个资格说我吧，看你笑得多开心啊。
将男孩打服气后，爱丽丝抓着面如死灰的他回到了薇薇安与布鲁诺面前，像是在展示战利品一般把男孩推到了两个大人面前：“薇薇安、布鲁诺！你们看，我成功驯服它了！我决定给它取名为【罗兰】！”
话音刚落，爱丽丝抓着罗兰的那只手的手背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只宛如小孩涂鸦般没有眼睫的眼睛，瞳孔的中央映着一个浅灰色的“Ⅰ”。而这个浅灰色的“Ⅰ”同时出现在了被突然塞了个名字的男孩的左眼中。
“……这可真是，意外发现啊。”薇薇安眨了眨眼，半天才回过神来。她看着一脸悔不当初的男孩……啊，现在应该叫他罗兰了，忍不住抬起手挡住了自己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而她身边的布鲁诺已经笑得浑身枝叶乱抖，沙沙声不绝于耳。
直到一声“咕噜”声从爱丽丝的方向传来，不论是在心里偷着乐的薇薇安，还是明着笑出来的布鲁诺都不由得一愣。
唯一一个人类爱丽丝捂着肚子，对齐齐看过来的三个非人类小声道：“我饿了。”
“布鲁诺，你身上有什么可以吃的吗？比如水果蔬菜之类的？”一边说着，薇薇安一边上下打量着布鲁诺那一身枝叶，试图从中找到一点可以让爱丽丝填肚子的东西。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然后小声劝阻着薇薇安：“薇薇安小姐，我能不吃布鲁诺先生身上长出的东西吗？总觉得我在吃人似的。虽然布鲁诺先生并不是人。”
薇薇安也不勉强，接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觉得爱丽丝要是咬自己一口的话肯定会被崩掉牙。接连排除掉两个选项后，薇薇安自然而然地把视线落到了罗兰身上。
身为饿死鬼的罗兰垂头看了看自己干瘪的肚子，突然消失在了原地。与此同时，一声声尖利刺耳的惨叫声从不远处传来。
没过多久，手持法式长棍面包的罗兰重现出现，一张阴郁的脸上带着能吓死人的满足笑容。他将一把沾满液体的钥匙展示给众人看，然后带着他们来到了一间门缝还在往外渗血的屋子外头。
薇薇安抱着爱丽丝，小心躲过沿着台阶流到了石板路上的血红色液体，用从罗兰手里取走的钥匙打开了正门。然后，她看见门厅的地毯上布满了血色黏稠的液体。
目光前望，逐渐上移，视线所及之处，到处都是血肉碎末，尚且温热的鲜血汇成小溪，欢呼雀跃着往门外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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