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濑川源一的表情，林信问道：“你不忍心？”
“有一些。”
濑川源一挠挠头，坦诚道：“吉田他是个混蛋。他也是帮派的弟兄，给帮派干过活，出过力，尸体扔给清道夫也太惨了。”
“阁下，给他收个尸也不费力，举手之劳而已。”濑川源一劝说道。
“惨？”
林信露出微笑。
濑川还有作为人的怜悯之心，很好。
“他惨，还有你为他说话。”
“边缘环带区的贫民呢？他们也惨，有谁替他们说话？”
“我很清楚韦尔伯帮的规矩，很会挣钱。和帮派作对的人，下场是被清道夫扒光，尸体草草扔掉。我见过太多了。”
“我只是把他做过的事重复一遍罢了。别告诉我吉田兵三是个大善人，一个人都没害过。”
“只许他作恶，不许他承恶果？”
“此所谓果报。”
濑川源一无言以对。
吉田不是善人，他在帮派里主管放贷和收账。在没有法律，帮派一家独大的边缘环带区，逼债的手段没有任何限制。强对弱，为所欲为。
吉田精通敲骨吸髓的手段，仅濑川知道的，就有十几个人被他榨干最后一笔钱，尸体扔给清道夫。
果报？或许真有果报吧！
杯盘狼藉，酒足饭饱。
帮派混混们给老大面子，没有喝酒和抽麻药。即便如此，不安分的家伙们依然闹得乱哄哄。
只不过随林信走进大门，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诸位，我们来谈正事。”
坐在正中央的座位，林信开口道：“由我来分配地盘，重新管理帮派。”
正题来了。
在场的二十几个混混，地位或高或低，全都竖起耳朵等待老大发话。
地盘是帮派的核心要素。
除去额外属性，所谓帮派，实质是经营特别商业模式的公司。以经济利益聚集起员工，以暴力手段推行所谓的“商业模式”。
帮派和正规公司有本质的区别，只有把地盘控制在手中，帮派才能推行他们的商业模式。卖麻药，当鸡头，搞地下交易，收保护费，赌场放贷......种种行为都基于地盘。
举个具体的例子，贩卖麻药。贸然去其他帮派地盘贩卖麻药，属于“捞过界”，其他帮派可以随意处置过界的帮众，轻则剁手，重则处死。后续谈不拢，甚至会导致两个帮派的战争。
以上属于核战前帮派传统生意。在2060年，又有许多新的帮派生意。
给缺少人力的市外流浪者贩卖人口；制作山寨义体；城市间走私；暗网任务；虚拟货币交易；给企业做私活等等。
以上是帮派的小生意，力量强大的大帮派，最终会进入见得光的范畴，做大买卖：充当保镖，生产正规药品，涉足房地产和娱乐业等等。
当然，大买卖和韦尔伯帮无关。
韦尔伯帮堪称五毒俱全，所有小生意都沾一点。
勉强能算干净的生意，只有帮派控制的废品回收站，以及一间开在市内的义体贩卖店——主要卖山寨义体和二手义体。
除此之外，都是脏活：鸡头，赌场，保护费，放贷等等，算常规活动。麻药上，韦尔伯帮是市内的著名帮派，壬生会的卖药下家，有在边缘环带区兜售麻药的责任。又因为韦尔伯以前在企业的关系，还给无限网络公司干过几次私活。
以上都不算什么，韦尔伯帮干过最肮脏事情，莫过于——
“贩卖人口？”
林信不动声色的问：“诸位，谁是贩卖人口的主要负责人？站出来让我认识一下。”
一众混混们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站起来。
濑川源一扫视所有人面孔，低声对林信道：“阁下，我猜他已经死了。”
贩卖人口，帮派叫法是“卖牲口”。偷偷捕捉边缘环带区的居民，卖给城市外的流浪者部落。
流浪者部落缺少人口，急需人口补充。又因为流动性强，买到的人不容易逃走。
韦尔伯走了熟人的门路，和几个流浪者的头领交朋友，将边缘环带区的人卖出去。
“你们在搞什么？”
林信几乎不能理解：“韦尔伯是蠢蛋吗？先不谈对错，功利的说一句，帮派控制下的居民等于市场，财富来源，兵员补充。没有居民，地盘有什么意义！”
“你们竟然大批量的贩卖人口，还他妈卖的都是青壮年！”
“阁下，其实韦尔伯的行为也不是不能理解......”
一众混混们连忙解释。
林信说的道理，韦尔伯也懂。
问题是，流浪者部落给的太多了。
流浪者部落自给自足，留着钱没有用，买人的出价一向很高。
钱给到位，良心也就不大重要，帮派混混们的道德底线很低。
其次，和韦尔伯本人有关。
边缘环带区的其他帮派首领都是自由市本地人。做贩卖人口的生意，自己也怕影响声望，被亲戚朋友戳脊梁骨。
韦尔伯不用管，他是企业逃兵出身，不是自由市人。对于贩卖人口毫无心理压力。
林信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总有人消失。我还以为他们是自己找个地方死了，没想到是帮派绑人！”
林信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我记得以前有个老头，自己开了一个垃圾场，名字叫库铂。”
“他突然失踪，是不是帮派绑走的？”
帮派混混们面色茫然，还是濑川源一站出来，对林信解释道：“其实我们不知道。”
在场的混混中，没有人参与贩卖人口。
贩卖人口收入高，风险小。主要由韦尔伯帮最忠诚的帮众负责，平时在帮派总部活动。出事的时候，增援速度也最快。
林信在帮派大楼大开杀戒，几乎将贩卖人口的帮众全部杀光。
渡边洋介为人机灵，站起来道：“阁下，他是您的朋友？”
“朋友还谈不上。”林信说道。“算得上熟人，我帮了他一点忙。他给我连接网络，对了，还把他的3D打印机送给我。”
“既然是您的熟人，也就是大家的朋友。”
为了拉拢和老大的关系，渡边洋介硬着头皮把话接下去。
“我在流浪者部落里有认识的人。可以帮忙带个话，看看能不能把您的朋友送回来。”
“原来如此。”
林信似笑非笑道：“这么一来，我是不是也要和韦尔伯帮一样，参与贩卖人口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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