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听说小龙虾有八只脚，但我最喜欢它的二螯，你要问我喜欢怎么吃，撒上盐巴花椒和辣椒……”
他二人对视一眼，目光一致地看向铃声冒出的地方。
——小文的裤兜里。
“抱歉抱歉，我先接个电话。”小文朝二人连连道歉，掏出手机背对他们，急忙接通电话：“章鱼哥，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激动，小文虽没外放，架不住在场的阿飘和松荫不是一般人，将话听得清清楚楚。
“放心放心！我没事！我这是打电话关怀关怀你呢！蚊子！怎么样？谈成了没？！一套房是不是到手啦？”
阿飘眨巴了几下眼，她虽然对钱没什么概念，但还是知道M城一套房并不便宜。
她给松荫丢了个眼神：我真这么冤大头？
松荫好像也能看明白她的问题，肯定地点了下头。
小文小心地回头，瞟了他二人一眼，把声音压得极低，“没……没有，我谈崩了。”
“这也能崩？！不是，你到底在干嘛？我做梦梦见这是你贵人啊！绝对不可能崩的！你信我，你把价格压低，唉算了你价格本来也不高，你就和他说，设计不满意你可以找专人为他们服务，直到设计满意才动工，你只要这样说，保管会成！”
“可是……可是——”
“你做生意还是我做生意！做生意脸皮薄成这样怎么做，你这样别说买房了，我嗝屁之前你就倒闭了！听我的！回头向人家问到底哪里不满意，不满意你他丫的改到他满意！听明白没？！”
“好……好吧。”小文不情愿地说。
“你这人惯会阳奉阴违，我不信你，你把电话给他们，我来说！”
小文朝阿飘二人又看了一眼。
阿飘和松荫当场表演“一二三木头人”，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全当啥也没听见。
小文回头，低声说：“还是，还是别了吧。”
“给你三秒！”
“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吗，你放心，我一定，一定做成这单生意！我保证，我保证好吧！”
小文说着挂断电话，偷偷给自己打了气，回头朝两人说，“那个……”
后面的话就像卡在他喉咙里，他憋得满脸通红，哪怕他觉得自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将喉咙撕开了一个小口子，说出的话也像漏出来的一样，小得几乎听不见，“那个……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哪、哪里不满意，我……不对，我、我们都能改的，改到你们满意再动工。”
话就是说出来的，一旦开了口，后面的内容就像潺潺的流水一样，顺畅地出来了，“我真的很需要这单生意，我，我可以不赚你们的钱，只要能让我接这单生意就行。”
小文说着说着就把心里话给抖出来了，“我朋友，就是刚刚给我电话的张宇，我们一起长大的，他、他病得很严重。医生说他活不了多久了，他很担心我……”
他哽咽了一下，猛然发现自己的行为就像道德绑架，连忙收回话，“没什么，对不起！我，我没有其他意思，等会我把单子发给你们，我先走了。”
“等一下。”松荫察觉此事可能另有隐情，阻止他，“能把资料书再给我看一眼吗？”
“啊？”
小文一下愣住了。
事情又成了？
“好！好”他连忙把资料递过去，“你看，你随便看，哪里不满意都可以说，资料书不代表成品，颜色搭配什么都可以换！我可以先给你们做图纸，还有样板，做到你们觉得合适我们再开工！”
松荫伸手接过资料书，翻到第一页，却没再低头看，只说：“第一页是新中式建筑风格，整体偏向南方的园林派，亭台楼阁等较为和谐，曲径通幽，清雅淡丽，还算可以。如果老大喜欢，可以挑这套。”
“正好，那就这套！刚好王师傅那里定做的家具就是木头的，配中式风格正合适！”阿飘一口敲定下来。
“王师傅？”小文脸色古怪，停了好一会，确认似的，朝她问，“你说的王师傅……是叫王嘉荣吗？”
#
破庙里。
阿飘在一堆箱子里翻捡出长明灯，看来看去也没找到合适的摆放地方。
毕竟长明灯一经点燃，最好是不要轻易挪动，万一动来动去把火搞灭了，那还叫什么长明灯。
然而他们在的这破庙吧，又是个待拆迁的地方，终究放哪都免不了一番移动。
她看了看屋檐下柱子旁，直觉那缺了盏灯，思索良久后，终于想起引火咒口诀，嘀喱咕噜了几句，就把长明灯给点上了。
在这瞬间，松荫那如雪的白衣上最为诡谲的红色在那刹那间黯淡了几分。
阿飘围着他绕了几圈，“你魂体还是太弱了，也许，你需要一把伞。”
松荫只觉得身体整个暖和起来，甚至能察觉到自己手指、发丝的存在。
“好的，老大。”他话才刚说完，立马接了一大堆的东西，他连忙伸手抱住，就听自家老大说，“这灯轻易不会灭，灯油估计用不上，你自己也看着点，万一要灭了，添点灯油进去，至于纸钱啥的，好像你也挺缺，现在你有躯体了，自己烧给自己吧。”
阿飘又从身上掏了掏，掏出几张银行卡，她只留了一张，其他全递给松荫了，“喏，既然是管家了，钱也归你管，不够了和我说，我再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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