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上次过来，她还站在门口赞叹因着这幅十八罗汉木雕，王师傅家百鬼不侵。
却未曾想背后竟是这么个故事。
此刻阿飘再站在这副木雕门头前，却是想从木雕笼罩范围中找出那么一丝的漏洞——一个能让小鬼进去的漏洞。
可是没有，分毫没有，别说是一般的小鬼了，就是她没躯体时想穿过这保护层，都得花点力气。
她在门口站了会，伸手敲了门。
屋里很快传来王师傅的声音：“谁啊？”
阿飘心里百转千回，说话仍旧客客气气，“王师傅，我来看看木家具做得怎样了。”
王师傅顶着满头的洗发泡泡来开门，“你进来坐会，我这正洗头。”
阿飘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哪的话，找我接活，就是给我饭吃，哪还能嫌弃您挑时间呢。”王师傅搓了搓头上的泡泡，指了指一旁的交椅，“您去那边坐，给我两分钟。”
阿飘点点头，往台阶上的交椅走去。
院子里的路凹凸不平，不是水泥地板，是不平整的青石板，在院子角落的青石板上，种了不少的山茶花，花红艳艳的，烂漫极了。
王师傅就勾着腰在距离山茶花半米处的地方洗头。洗头的盆是个年代久远的搪瓷盆，上边还用油漆写着“王骁骁”，盆放在一块石板上。石板左右两边各压着一块石头，石头上生了不少青苔，看起来就历史悠久。
王师傅手里拿着个搪瓷口缸往头上浇水冲掉泡沫，水顺着石板淌下来，流过生青苔的石头，到了不平整的青石板上。
她觉得有点奇怪。
就又重新看了一眼——石板上只有一把牙刷和牙膏。
难不成王师傅后来找的妻子没和他一起住？
隐约间，她好像还嗅到一缕味。这味道好像有些熟悉，她肯定自己以前闻到过，可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阿飘环顾四周一眼，最后把目光投往屋内。
上次过来她没在院子里停留太久，加上也还没特别适应吴殷的躯体，所以没多注意周围环境。
而现在和王师傅也不熟，贸然开口进屋，实在不是个好主意。
也不是不能用术法窥探。只是罗汉木雕术力不低，本身就是针对鬼的，她在木雕范围内本就备受辖制，未经同意窥探还未定罪之人的隐私，也不是一件好事。
阿飘也就没偷偷查看屋里。
王师傅很快洗好了头，往头上包了个毛巾就过来了，“让您久等了，您这次过来是想看看进度？”
“不是，是我房子换了，家具可能需要增减，所以我过来看看。”阿飘说。
王师傅用毛巾擦起头发来，“行，我工房就在后边，我们一道看看去，钱您付过了，到时候您多退少补。”
阿飘随王师傅往后院去，装作不经意地朝王师傅问：“王师傅，这院子布置挺不错，您一个人弄的？”
“啊？嗯。”王师傅愣了下，“是，是啊，我随便摆的。”
听王师傅这样说，阿飘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
去了王师傅那边一趟，阿飘回家就中午了。她远远就闻见了米饭的香味，不由露出笑容。
然而推开那扇小破门，她笑容戛然而止。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老鹰抓……”阿飘偏头看了看松荫身后，“抓房子？”
院子里，松荫大张双手，像只护崽的母鸡，而他阻拦的对象，则是昨天在掬月镜结界口前遇上那只小猫妖。
松荫率先告状，“他硬要闯进去。”
小猫妖委屈巴巴反驳：“我就是想看看主人你是不是真的不在。”
阿飘眼皮一跳。
“等，等一下，主人？我什么时候成你主人了？”
小猫妖强词夺理：“我问你怎么才能做你家下人，不对，是家人，你说有一技之长，那我有一技之长啊，所以我就是你家人了！”
这什么强盗理论？？
不过，阿飘打量着小猫妖，小猫妖长得干干净净一只妖，仔细看还有点婴儿肥，应该很讨人喜欢。
再者说了，阿飘瞟了眼还空一大片的土地，刚好他们这正缺劳动力！
送上门来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啊！
但是，装还是要装一下的，矜持点嘛。
她朝松荫眨了下眼，松荫立马自行“领悟”了她的意思，苦口婆心地说：“老大确实这样说过，但是你也看见了，我们这养不起其他人了。”
“……？”你老大的面子是让你这样扔的吗？
话都说出口了，阿飘也只能硬着头皮自己接话，“别看我人模狗样的，其实背地里欠了一屁股债，所以——”
“哦。”小猫妖都没等她说完，直接打断了她，“我没问题，我不缺钱的，所以我可以做你家人了吗？”
“咳咳，那你原先在谁手下工作，做的又是什么活？”
“我在第五先生那里啊，他人很好的，我说辞职立马就同意了，还给了我这个月的工资。”小猫妖说，“我在先生那里摆棋局的。”
“第五先生？”松荫朝阿飘说，“老大，这不是比赛时候坐你边上那位先生吗？”
阿飘想起那人了，说自己去蹭饭的，本来她以为这摆棋局是那种给主人复盘棋局，实际就是棋奴的人。
可想起那个第五先生，她觉得事情可能不像她想那样了。
她问：“摆……摆什么？”
“摆棋局啊，就是那种路边摆残局赚钱的！”小猫妖兴致高昂地说：“我摆的残局从来没人赢过！鬼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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