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上课去了。”褚籍每说一句“我儿子”，眉头就皱紧一分。
“你儿子也在上高中？”姜芝好像对此很有兴趣。
“……嗯。”
“你游戏账号不会就是你儿子的吧？看你的年纪也不像是能取那种游戏名的人呀。”姜芝好奇地问道。
褚籍想起来邵立扬给他改的游戏名。
你爹下凡渡劫。
沉默了几秒，他才说：
“我的账号，我儿子用的。”
这次的“儿子”叫得顺口多了。
随后他又补上一句：“他改的名字。”
“哦，这样啊……”姜芝懂了。
又是一个在某企鹅公司的游戏时间限制的逼迫下，用家长身份证打游戏的网瘾少年。
话题走向了尽头，气氛有一些尴尬。
姜芝有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和这个大叔聊起来的，还是赶紧找个理由挂了……
就在这时，对面的人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一样，抛出了一个问题，成功让她止住了挂电话的动作。
“你刚刚说的那个褚籍……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褚籍手心都不由得出了一层汗。
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为什么这么问？”姜芝有些疑惑。
褚籍的唇角渐渐落了下来，眼睫低垂：
“没什么，随便问问。”
姜芝很少用qq，不知道qq的语音通话还有变声的功能。她只是觉得这个“大叔”说话的语气很熟悉，让她不自觉地想要回答他的话。
“是很重要的人。”
褚籍握着手机的手一颤，眉眼不自觉地舒展开，眼里带上笑意：
“是……你喜欢的人吗？”
“大叔，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真的很八卦。”姜芝很无语。
“……”褚籍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你对这个问题这么敏感，是不是因为你儿子也早恋啊？”姜芝突然来了兴趣。
“……”褚籍噎了噎，几秒后，闷闷地“嗯”了一声。
“那你跟我说说呗，我给你参谋参谋，”姜芝自告奋勇，“你教育孩子应该阳光一点，你写的小说太压抑了，这种情绪可不能带入生活……”
姜芝很认真地给他提建议，褚籍听着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心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这样絮絮叨叨地跟他说话了……
她在教育孩子方面好像很有见解，以后她一定能把她的孩子教育得很好吧。
其实他更喜欢女孩，最好像她一样，娇气一点也不要紧……
“……喂？喂？大叔？你在听没有？”姜芝感觉到对面的人的心不在焉，不禁有些恼火。
“嗯，在听。”褚籍回过神来，赶忙回答。
“你儿子早恋你没有棒打鸳鸯吧？”姜芝问他。
褚籍低垂着头，声音微低：
“……分开了。”
“为什么？他们成绩下降啦？”姜芝不解。
“分开之前没有，分开之后下降了。”
准确地说，只有他的成绩下降了。
“那就不该分啊！”姜芝恨铁不成钢。
她用自己的亲身经历现身说法：
“积极健康的感情是有利于成绩进步的！之前我为了和我喜欢的男生一所大学，我拼命学了一段时间，成绩进步了三百名呢！”
褚籍的心狠狠一动，一股莫名的感觉在胸腔蔓延。
她那么努力……是为了他。
“那、那后来呢？”他声音艰涩地问道。
“后来啊，后来没追上，他不让我追了。”姜芝的声音也低了下来，带着几分委屈。
褚籍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像是一根针扎在了他的心口，疼得一整颗心都抽搐起来，皱成一团。
他真的是个胆小鬼。
“算了，不说他了，”姜芝语气一变，换了话题，“人家好好的一对小情侣，你瞎掺合什么呀！”
褚籍哑着嗓子说道：“他配不上她。”
“那个女孩很好，很优秀，值得拥有最好的，我……儿子，太差劲了。”
姜芝一听，火气就往上涌：
“你懂个屁啊！你又不是人家女孩子，你凭什么就觉得他俩不配啊！万一人家女孩子就喜欢那样的呢？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就你这样的还能娶老婆生儿子？我呸！”
“……”
褚籍哭笑不得，但不可否认，她的一番话，让他有所触动。
“如果，他给不了那个女孩很好的未来呢？甚至……那个女孩都不知道真实的他有多糟糕……”
“那也是那个女孩的事了，她觉得好就行了，你一个外人瞎掺合什么啊！就算你是你儿子的爸爸，也不可能干涉他们的感情啊！”姜芝回答得很自然。
甚至对他这个“爸爸”有些嫌弃。
“那你呢？”褚籍问她。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喜欢的那个人，其实根本没有你想得那么好，甚至性格糟糕，有一段不光明的过去，以及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未来，你还会喜欢他吗？”
问到这里，他的手紧了紧，心也提了起来。
“你当喜欢是什么？”姜芝反问他，“如果能因为对方的落魄、贫穷、残缺，就消失的话，那算什么喜欢啊？”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砸在他心上。
他艰难地开口：“现在很多的喜欢就是这样的。”
来得轰轰烈烈，走得悄无声息。
就像她莽莽撞撞走进他的世界，彻底打乱了他人生的方向，但他不敢去赌她的喜欢有多深，他怕那结果自己承受不住。
“也许吧，但我的喜欢不是，”姜芝说得很慢，但是很坚定，“我的喜欢，很有分量。”
……
挂掉语音电话之后，姜芝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着暑假作业上的一片空白，头疼地揉了揉脑袋。
怎么会跟一个大叔聊这么久呢……
她居然有一天沦落到给大叔做心理建设？
真是离谱。
*
褚籍握着手机，怔怔地出神。
——“我的喜欢，很有分量。”
他突然，想试一试。
哪怕可能性再小。
*
暑假开始没多久，姜爸姜妈就去了国外度假，本来想带上姜芝一起去，但她嫌日头太晒，拒绝了。
周姨最近也有事，请了几天假。
整个家空荡荡的，只有她和一只只会吃的大肥猫。
望了望外面的太阳，想要出门的心又被打消了。
算了，这段时间肥肥伙食也该控制一下了，太胖了对身体不好。
姜芝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就在这时，她的电话铃声响起。
是秦舒茗。
姜芝把电脑上挂着的语音通话的麦克风关了，接通了秦舒茗的语音电话。
“茗茗？怎么啦？”
“芝芝！你还记得之前我们教训过的那个黄毛小混混吗？”
“记得啊。”不仅记得，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进监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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