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栀坐在副驾驶，看了一眼萧镜辞，闷声说：“对不起。”
要不是因为她，萧镜辞也不用答应萧国策这些要求，裴夫人明显是不想见到他的。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萧镜辞抬眸看向她，目光很复杂。
话音刚落，萧国策就回来了，难闻的气温再一次进入车内，是那种夹杂着烟酒和长时间不洗澡的味道。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只有萧镜辞给萧国策强调了一下。
说裴夫人愿意见他，不过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自己想好说什么吧，她最近身体不太好，不要气她，以后应该就不会再见面了。
柳栀一直都在偷偷观察萧镜辞，他头发比起以前来说剪短了，眉宇之间更加锐利，疏离感也更重。
他们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坐在一起了，没有任何话题不说，还有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尴尬。
到了医院，萧镜辞先进去说了一声，让柳栀和萧国策在门外等着。
萧国策难得的安静，自从下了车之后，连咳嗽声都很少了。
几分钟之后，萧镜辞出来了，说她妈妈情绪不好，让萧国策有点分寸，萧国策连连点头。
他进去之后，门外又只剩下柳栀和萧镜辞两个人，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静。
“要吃点东西吗？”萧镜辞问她。
“那他们……”柳栀指了指病房。
“让他们聊一会，我们一会回来。”萧镜辞说，“没事的，有很多护工呢。”
柳栀点点头，她都跟着萧镜辞过来了，一直在病房门口呆着也挺尴尬的。
再说她一会见萧镜辞妈妈要说些什么啊，柳栀有点后悔今天的冲动了。
也不过就半年多的时间，萧镜辞真是变了不少了，谈吐得体优雅淡然，还真像个贵族接班人。
柳栀包裹的挺严实的，选餐厅点菜，除了发表了点个人意见之后，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
等饭也是个煎熬的过程，柳栀没拿手机，关键是萧镜辞也不刷手机，她只能时不时看着窗外发呆躲避萧镜辞的视线。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还是萧镜辞先开口问了一句废话。
过得怎么样看网上不就很明显了吗？她最近都约等于被封杀了。
“还好。”柳栀不想驳了他的面子，回答道。
“其实这件事还是有很大机会扭转的，只要你格子姐铁了心的捧你，找一部好资源，你这段时间不要经常活跃在网上荧幕上，以一部作品质量出圈，这时候再买点水军把这件事的声明刷一刷，事情不会发展的很严峻。”
想是这么想，可是时一璇的下场在那摆着呢，她还是有些怀疑。
“一璇之前好像还没有这件事严重。”
“那是因为她榜上的资本已经放弃她了。”萧镜辞与柳栀四目相对，“我会帮你，崔格不敢绝对不敢放弃你。”
这句话实在有点暧昧，柳栀沉默下来，片刻后转移了另一个话题。
“你妈妈生病了吗？”
在她印象里自己生病的时候都不会住院，都是有家庭医生到家里去为她诊断的，是什么病非要来医院住着啊。
“嗯。”萧镜辞垂眸道。
“什么病啊？很严重吗？”
“癌症。”萧镜辞声音有些沉，“胃癌，晚期。”
柳栀心里咯噔一下，抿着唇低声说：“对不起。”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萧镜辞依旧神色淡淡，“已经有半年多了。”
半年多……那岂不是他们刚分手的时候？
这时候柳栀在做什么呢？她还在怪罪萧镜辞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萧镜辞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柳栀目光之间的落寞，话居然不知不觉之间多了起来。
菜已经上来了，萧镜辞给柳栀夹了一片黄瓜。
柳栀以前就偏爱黄瓜，点菜的时候就喜欢点拍黄瓜，萧镜辞那会还嘲笑过她一个大明星居然爱吃拍黄瓜。
她说黄瓜黄瓜爽口降火，吃起来清清爽爽的，有什么问题？
从那之后，他们每次出来吃饭的时候都会点一个拍黄瓜，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他们分手之后萧镜辞都没有戒掉。
菜品上来之后，柳栀才发现，整整一桌子的菜，几乎都是柳栀以前爱吃的。
柳栀有些心酸，原来他一直都还记得。
“我之前一直都挺恨她的。”萧镜辞突然淡声开口，一边夹菜一边说。
柳栀知道他说的是谁，默默的抬眸听他继续说下去。
“在上高中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个母亲。但是我想象过，和所有的小朋友一样，我想她肯定又温柔又漂亮。后来见到她的时候，她在我梦中的形象几乎一瞬间就破灭了。”
柳栀眼底泛过一丝疑惑：“为什么？听别人说，裴夫人很漂亮的呀。”
“你对裴栖还有印象吗？大概就是她那个样子的。”萧镜辞言简意赅，“不，比她还要在浮夸点，那种看人高高在上的眼神，真的太有距离感了，所以我不想和她亲近。”
柳栀安安静静的听着，她觉得萧镜辞今天应该有很多想要说的，那她只需要安静的听他倾诉就好了。
“这么多年，她找我的目的很明显。并不是想念自己有个十几年没见的儿子，也不是为了补偿我。而是为了让我跟萧家断绝关系，让我姓裴。”
说着说着，他冷笑一声：“她越是这样，我就偏不如她的意，所以这么多年来，她每次想要见我，我就跟她对着干不让她找到。”
柳栀已经垂下了目光，她知道萧镜辞一直都很早熟，很少会有这么幼稚的行为。
其实他从前就很在意他母亲的吧，不然怎么会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展现出自己孩子气的一面，可能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吧。
“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我告诉裴栖，我同意了，我要回到裴家。”他垂下目光，“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一直在生病，她一直想要见我，我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说完这句话，他抬起眼眸与柳栀对视：“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爱恨纠葛什么的，在生命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柳栀静静的看着他，她总觉得，萧镜辞似乎想要说的不止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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