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孙女。”
冯广德看着江萋萋，浑浊的眼中透着一丝光亮。
“也是老天开眼，还能让我在死之前见到你。”
当年，女儿与江云鹤私奔，他是气的恼的。他们家是没钱，可却也是清白人家，哪有随便和别人私奔的道理？
可是女儿向来单纯，那江云鹤三言两语就把她给骗了。等他知道的时候，两人连证都领了，孩子也怀了。
这个时候，就算他有天大的怒火，也无法发出来了。
加上妻子对女儿护的厉害，他就算有心发火，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后来，外孙女出生，女儿和江云鹤生活的也算和美，他的心也就稍稍放进了肚子里。
当时他还想着，或许那些世家公子，也有人是不一样的。就像江云鹤，他就是那个例外，或许他能一辈子护着女儿和外孙女。
谁知道，这一切美好都只是假象，在外孙女四岁那年，江云鹤突然就提出了离婚。
接着，一年不到的时间，女儿郁郁而终，外孙女丢失，妻子离世……
那段时间，很多次他都想跟着妻女离去，可每到此时，他又觉得不甘心。
女儿孤零零的连祖坟都进不去，外孙女还没有下落，坏人还没有遭到报应。
他还不能死。
如果他死了，这个世上就再也没人知道曾经有过一个叫冯双双的女孩被江云鹤给骗了。
江云鹤那个负心汉都没死，他怎么敢死？
“外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萋萋挨着冯广德坐了下来，两人都靠着墓碑。冯广德靠着妻子的，江萋萋靠着冯双双的。
这一刻，失散多年的亲人，总算是团聚了。
看着外孙女这双和女儿相似的眼眸，冯广德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女儿小时候，回到了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光。
那时候家里还在卖糕点，生意不好不坏，但是却足够养活一家人。
女儿每次放学回家都会喊饿，妻子就会给女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糕点。
有时候是一碟桂花糕，有时候是桃花酥，当然，也会有其他应季应景的小糕点，每次女儿都能吃的很开心。
再后来，女儿大了，也会到店里帮忙，却不像小时候那么爱吃糕点了。
而且，女儿也不愿意继承他们夫妻的手艺，不愿意学做中式糕点，而是选择了西式蛋糕。
他们老两口虽然不高兴，但毕竟是女儿自己的选择，最终也妥协了。
女儿的西点屋就开在冯家糕点铺的旁边，生意嘛时好时坏。
但是好在他们一家三口不用分开，他们老两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后来，外孙女出生后，女儿就给外孙女变着花样的做蛋糕吃。
但是外孙女却独爱抹茶味儿的蛋糕卷。
那个蛋糕卷他也吃过，甜不甜苦不苦的，他倒是没吃出来哪里好吃。
但是谁让孩子喜欢？
“那天，原本一切都那么正常。我去幼儿园接你放学，你妈妈早早的就给你做好了抹茶蛋糕卷等你。
可回去后，却发现了你妈昏倒在地上，你外婆正抱着你妈大哭，店内一片狼藉，江云鹤也不知去向。”
原本，他以为那天只不过是和平常一样的一天。
后来才知道，那天是他黑色人生的开始。
“后来，你妈醒来后，断断续续的说了前因后果。原来，江云鹤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照片和鉴定报告，说你妈对不起他，说你不是他的孩子……”
说起这个，冯广德就恨不得捅江云鹤几刀。
他怎么有脸说这个？
他的女儿是个多乖巧的孩子，当初要不是因为江云鹤的勾引，她早就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嫁了。
怎么可能被他耽误？
明明就是好好的一个孩子交给他的，到头来，竟然倒打一耙子。
竟然诬陷他的女儿……
简直是畜生不如。
“其实我对他并没抱有期望的，”冯广德说着叹口气，“他那样的人家，和我们注定是门不当户不对，我不想你妈妈跟着过去受气的。”
所以，如果江云鹤真的不想负责了，不想和他们家女儿好了，那就直接离婚就行了。
这么九曲回环的往女儿身上泼脏水，真的是过了。
“你妈她善良可爱单纯，除了江云鹤，并没有其他的男朋友。而且，当年你确实是足月生的……我真的想不通，江云鹤怎么有脸说出那样的话来？”
冯广德说着说着，瞬间激动了起来。
剧烈的咳嗽，整个人都在颤动。
江萋萋上前给老人家拍着后背，小李也适时递过来温水。
冯广德喝了后，脸色好了点，但是喘气却还是很粗。
“外公，咱们去医院吧，这里真的不适合您居住了。”
江萋萋有些担心。
墓地靠山，本就阴冷，加上冯广德居住的地方又在背阴的山下，平时连太阳都很少见到。
久而久之，身体出点问题也属正常。
而且冯广德年龄确实也大了，当年又遭受了接连的打击，这些年身体也被毁的差不多了，不好好调理是不行的。
冯广德却摆摆手，“没事的，我这都是老毛病了，喝点温水一会儿就能好。”
江萋萋也没有强求，点点头，又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冯广德接过水杯，定定的看着江萋萋一眼，然后慢慢的喝水。低垂的眼眸忽明忽暗，浑浊中闪过幽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放下水杯，看着江萋萋。
“孩子，外公有件事想求你，你能答应外公吗？”
冯广德眼中带着恳求，不是他想利用外孙女。
实在是他太想看到江家得到报应了……看着外孙女的模样，应该过得不错……
如果有这个能力，帮母亲报仇也是应该吧。
江萋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外公，您先说是什么事儿吧。”
她也不是小孩子，早就过了好骗的年龄。
即便是亲外公，也不能随便承诺什么。更何况是多年未见的外公，人心都是会变的。
“你……你能不能帮你妈报仇？”冯广德有些难以启齿。
虽然为父母报仇本就是应该，但是这个孩子当年被拐，他们做长辈的终归是亏欠。
如今刚见面就提出这样的要求……
可还是那句话，女儿的仇是一定要报的，否则，他真的会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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