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到了一家西餐厅，在一套贵宾双人间内面对面坐下。
随便点了几道菜后，在等待的过程中，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对峙着。
气氛逐渐焦灼起来，谈星然搭在腿上的双手愈发不安，几次想要开口，却都只是微微掀了掀薄唇，一句话未说。
像是有什么卡在喉咙口一般，让她嗓子发痒，却终是半个字都出不了口。
片刻后上来了几道菜，等到服务员关门离去时才终于有人先开了这个口。
“怎么不说话，不是要跟我好好谈谈吗？”楚亦臻那双狭长的眼直勾勾盯着谈星然，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这种让人辨别不清的态度才是最可怕的，除了楚亦臻自己，没有人能猜透她的心思。
谈星然就更不可能了，她无法想象楚亦臻这张精致姣好的皮囊下究竟藏了什么样的情绪。
“楚总，我觉得……”
“直呼我名字就可以了。”楚亦臻直接打断了谈星然的话。
“楚……亦臻。”其实之前谈星然也曾直呼过楚亦臻的大名，但那只是在震惊或者恼怒的情况下才忍不住直接喊出来的，实际在“楚亦臻”跟“楚总”之间选择，她仍觉得后者更顺口一些。
楚亦臻强调一句，“去掉姓氏喊我。”
“……不可能。”谈星然抽了抽唇角，斩钉截铁地回道。
两个人明明都不熟，自己怎么可能去掉姓氏喊对方的名字？
她们根本就还没到这种地步。
谈星然坚定的回应似乎让空气陷入停滞之中。
不过短短几秒后，楚亦臻忽然毫无预兆地轻笑一声，打破这阵静谧，“用餐吧，边吃边聊。”
“……嗯。”
其实原本在这间门窗紧闭的房间里并不会让谈星然感觉有什么异样，但现在正因为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人是楚亦臻，这就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索性她就埋头用餐，先吃口菜冷静一下。
菜已经上齐，谈星然也已进餐须臾。
她拿纸巾轻拭嘴唇，也算是镇定了几分，微启薄唇终于开口：“楚总，虽然我们两个人的婚约是父母定的，但我们彼此完全没有半点情感，这世上比我好的女孩太多了，你值得更好的，而且现在距离我们结婚那天也已经过去一年这么长的时间，索性你就送我个顺水人情，就当我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踪影，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吗？”
她说了很长一段话，整个过程里楚亦臻并没有打断过她。
而她也警惕注视着楚亦臻的一举一动，几次想要从对方的眸子里、神情中挖掘出她当时的所思所想，可最后她发现，自己是真的做不到。
楚亦臻将情绪藏得太深了，除了那个似笑非笑的神情外便再无其他。
这神色就好像是在她俩之间形成一座屏障，谈星然就无法穿透这屏障接触到一个真实的楚亦臻。
脑子里不由闪过楚亦臻所说的那句——在你面前我只是我，一个普通女人。
所以这就是楚亦臻所谓的“普通女人”，一个完全不被旁人猜透的普通女人，一个或许笑里藏刀的普通女人。
光是这点，楚亦臻在谈星然眼里就已是个很没有诚信的人了。
听完谈星然的话，楚亦臻仍旧没有什么反应。
她只是依旧坐在那里，拿起自己面前那杯红酒，轻晃后靠近唇边轻抿一口，举止虽然优雅，却让谈星然顿生一种毛骨悚然感。
明明现在是接近冬天的秋季，即便是在这不透风的房间里，脱了外套理应也不会感到这么闷热。
但谈星然此刻就是觉得这房内闷闷得让她有些难受，并且她可以很确定，这一切都跟楚亦臻有关。
当下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从这里离开，再与楚亦臻在一个空间这样待下去，她迟早要憋屈死。
“不好。”放下酒杯后，带有拒绝之意的这两个字自楚亦臻齿缝间缓缓被吐出。
一个始终持着轻描淡写的态度，另一个则快要被前一个人的态度给气死，这两个人中，不好过的自始至终只有后者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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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晚饭是楚亦臻买的单。
谈星然兜里没现金，想要将另一半钱转给楚亦臻，楚亦臻却说要还钱可以，首先要先把微信加上，之后再转账给她。
谈星然正想向这位“不会用”微信的大总裁解释微信转账也可以不用加好友，倏忽一惊猜到了楚亦臻并不单纯的目的，所幸及时住了口。
她若好心跟楚亦臻解释，兴许楚亦臻还拿她当傻瓜，干脆就不要解释了。
至于还钱这件事，那就明天带上现金，碰上楚亦臻就还了，碰不上就再说吧。
见谈星然沉默，即便她垂着头，额前刘海挡住了神情，楚亦臻也能猜到她的心思。
索性她也不再多说什么，不由分说搂上谈星然的腰，想要直接拉着她沿着街边小路原路返回。
谈星然自然不会让她得逞，直接生掰硬扯地拉开了楚亦臻的手，理直气壮地说了句，“我自己会走。”
随即她也不再搭理楚亦臻，兀自往前走去。
她这是准备去学校附近，也就是今天下午让那辆19路就这样在自己眼前溜走的那个站头。
19路每隔一刻钟来一辆，末班车是在十一点，距离现在时间还早。
楚亦臻默默跟在谈星然身后，与她保持不到一米的距离。
谈星然有意无意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立刻移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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