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锦衣卫的鱼贯而入,有李慎坐镇,林府的人并没过多反抗,或者说反不反抗意义不大,要不是这位快马加鞭赶来的李大人,他们已是那刀箭下的亡魂。
陈殿也未必会输。
为了自己的长子,林天雄早已经豁出了一切。
一直到半夜,林家和黎家的人才全部缉拿完毕,每个人都被铐上了枷锁,脚链,暂关押在各自府中,由锦衣卫轮班看守。
林天雄在经过陈殿身前时,脸上满是落魄后的得意,好像在说最终还是我赢了,陈殿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气火攻心晕了过去。
李慎注意到一旁的镇南司后辈,笑了笑把人拉到了没人的角落。
“张耀显让你来的?”
他没有了刚才雷厉风行的模样,变得一如既往的和颜悦色。
可还是让廖进忠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硬着头皮道:“自己主动过来的。”
这个时候,才能好好看一眼这个镇北司的一把手,他的颧骨突出,眼睛凹陷,蓄短须,是一张天然严肃古板的脸,但因为主人眼底的那份谦卑和善又显得整个面部表情很纠结,看上去,很苦。
李慎宽厚一笑,拍了拍廖进忠的肩,廖进忠不觉矮了一头。
“无常簿给我看看?”
廖进忠瞠目结舌,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哀求道:“镇抚大人,这样不合规矩,回了京我没法给义父交差。”
李慎趁其不备,一把夺过廖进忠腰间厚厚的簿子,笑道:“这还不好说,你就说被人打晕了,然后啥也不知道。”
他翻开无常簿,找到最新的几页,廖进忠心里惴惴不安,中年男人念道:“镇北司千户陈殿,独断专行......”
他揉了揉下巴,喃喃道:“怎么能这样写,不是瞎写吗?”
然后在廖进忠可怜巴巴的目光下,一把撕下了近来新添的几页,收进了自己的怀中,又将簿子扔给了廖进忠,笑道:
“自己看着写啊,回去了李叔请你喝酒。”
廖进忠欲哭无泪,无常簿是镇南司吃饭的家伙,因为记载了太多官员的相关供词,如若丢失等同于掉脑袋的大罪,所以每一页都有固定编号,这平白无故少了几页,他得自己找个理由说过去了。
处理完廖进忠这边,李慎招来已经松了绑的姚羡,瞪了这个家伙一眼,骂道:“你就由着你们老大犯浑。”
姚羡悻悻然缩着头,厚着脸说道:“这不还有北司你吗?”
“滚!”
陈殿被带回了驿馆,醒过来的时候,他的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加上满头白发,竟然有了几分气虚不定的脆弱易碎感。
李慎立在窗边,看到陈殿醒来,有些关怀,又有些心疼,说道:“每次都是这样,要我来给你擦屁股。”
陈殿扯了扯嘴角,不愿过多争执,但双眼有些无神。
“姚羡那小子你别怪他,你都拦不住我,何况他,不过你没想错,他没拦,不过没拦的理由也很简单,我告诉他是来救你命的。”
知陈殿者,莫若李慎。
陈殿眯了眯眼,气若游丝道:“把案子交给东厂的人,拿这换刘谨饶我一命,我觉得不划算。”
李慎坚定有力道:“我觉得划算。”
也不在乎有没有人偷听,陈殿幽幽道:“师傅真的愿意一辈子仰人鼻息,看那些阉人的脸色行事?若师傅愿意,可徒弟我不愿意,我不愿意的话就迟早有一天要与他们分出个你死我活。”
他赌气似地说了一句戳心的话,“那样,我觉得很窝囊。”
好似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委屈,陈殿大肆咳嗽了起来,咳得很用力。
李慎连忙过来扶起陈殿半躺着,又拍了拍陈殿的背,淡淡道:“没有什么窝不窝囊的,你别忘了,陛下能够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刘谨功不可没。再说刘谨得宠也非朝夕,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爪牙遍布整个大周朝,是你一朝能够撼动的?”
“两年前,因为西北的事你一夜白头,而今又气火攻心,为了心中的仇恨丧失理智,你看看你,身上还有人味吗?”
陈殿闭上眼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蓦然凄惨一笑,很是绝望,近乎颠狂道:
“十六年前师傅你从死人堆中把我救出来就知道我这辈子逃不掉了,午夜梦回,我看到的是我们陈家每一个人的脸。好笑的是,我一个五岁的孩子要用一生去铭记仇恨。”
“可那些犯下罪行的人呢,他们怕是早就忘了诸多恶行中的一起,他们活得光鲜,受万人景仰。凭什么。”
凭什么。
陈殿脱了力般瘫软,李慎犹豫了一会,问道:“那说说你的想法,你怎么报仇,怎么去跟那些庞然大物一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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