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王嘉福坐着客运车抵达千合市。简单吃了口饭，就到千合纺织厂锅炉车间上班了。
刚见面，韩桐峰主任就说：“小王，嘿嘿嘿，这套货。车间计划下周一把现在运转的K4锅炉停运，运转楼上的6吨往复锅炉。你不是说过嘛，K4手烧炉已到大修阶段，主要是锅体除垢、引风机和鼓风机维护保养，还有炉膛内耐火砖墙体的修复工作。”
“韩主任的意思是在问我，化学除垢的事儿吧！”王嘉福抢话道：“这个问题已经不算问题了，所有技术层面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停炉后干就完了。”
“那就好，嘿嘿嘿，这套货。如果这次酸洗锅炉成功，以后我们再检修锅炉的时候就方便多了。”韩桐峰道。
“这件事我还有一个提议。这个提议上次我已经说过了，但我觉得还要强调一下，以免以后出现麻烦。我希望厂里能跟千合市劳动局锅炉检验所打声招呼，征得他们的同意和认可，要不然这帮人不找麻烦才怪。”王嘉福道。
“嘿嘿嘿，这套货。我和周厂长已经探讨多次，如果通知锅检所，那帮官老爷肯定不能让我们自己操作，会找出各种理由搪塞。那么，我们锅炉除垢就永远要维持在原始的手工打管器操作阶段，科技要进步，必须要有敢于冒风险的精神。这件事你做吧，出了事有我和周贵奎顶着，你只管把技术搞好就行。”韩桐峰道。
“那我就准备了哈。现在，要准备浓度为25%的盐酸2.5吨，一台循环水泵，我看锅炉库房里有一台2吋的水泵，如果这台水泵好使就不用买了。其他从小材料锅炉都有，只卖盐酸就行。”王嘉福道。
“你填一下盐酸采买表给我，嘿嘿嘿，这套货。我签字后给供应科，让他们马上买。”韩桐峰道。
“对了，韩主任，你还得买点碱，酸洗之后要中和。还有要到车队要四五个汽油桶，清洗锅炉时候用。”王嘉福补充道。
“我这就给车队主任魏来打电话，嘿嘿嘿，这套货。还缺什么，你再仔细想一想，别落了。”韩桐峰道。
王嘉福打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了锅炉除垢设计材料，翻看了一下，道：“OK了，不缺什么了。没什么事儿，我去刘师傅那儿了。”
“玩去吧，有事我再找你。嘿嘿嘿，这套货。”韩桐峰道。
王嘉福晃晃悠悠来到锅炉修车室，见刘金东师傅正在上车带，便伸手拿着小撬棍，帮忙把补好的车带上到轮毂上，用气管子噗噗噗打气，车带鼓了起来。
两人洗洗手，坐下。王嘉福递给刘金东一包凤凰牌过滤嘴香烟。
“小王呀，怎么又买这么贵的烟啦！”刘金东嘴角抽哒，吐出湖南片儿汤话：“知道你现在有钱了，也得省着点花，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知道了刘叔。这是我去黄江市买的，没用了，剩一盒给你，我也不抽烟。”王嘉福道。
“昨天晚上，甲班夜班又因为吃肉的事儿打起来了，推煤临时工一伙儿，司炉工一伙儿，都抡大板锹了。你没听韩桐峰主任说吗？”刘金东抽哒道。
“我刚从办公室出来，韩主任没提这事呀！”王嘉福道。
“也是的，这事和你没关系，跟你说了也没用。你本身没错，猪肉本身也没错，吃肉只是个由头。错就错在人的等级划分上，只要有等级划分，临时工和全民工之间的矛盾永远也不会化解。”刘金东抽哒道。
“刘叔，这么说，多亏你上次把这件事转移到韩桐峰主任那儿了。”王嘉福问：“打伤人了吗？”
“可不是嘛。我早晨听说，这次临时工赢了。临时工都是些小伙子有力气有虎劲儿，心里有怨气。司炉工岁数偏大，体力不行，还总欺负临时工。结果，两个司炉工被拍倒趴在炉前煤堆上，趴了老半天才爬起来。”刘金东抽哒道。
“司炉工总欺负推煤工。我在运转班的时候也被他们欺负过。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谁也不欺负谁该多好。”王嘉福眼睛发直，默默说道：“你欺负我，我退一步。你还欺负我，我再退一步。你继续欺负我，对不起，我会全力反击，如果ren让不能换来醒悟，我会让你恐惧。”
“你说得对呀，人都是有ren耐底线的。如果突破了底线，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这次好在没发生大事儿，只是用大板锹拍了几锹，夜班人穿得厚实，如果用大板锹侧面的刃砍，那就糟了。”刘金东抽哒道。
“这次洗练车间的冲洗、甩干工立了功，他们十几个人跑到锅炉，把两伙人拉开了，要么说不好打到什么人模狗样儿呢。韩主任半夜接到电话，跑着来到锅炉房，怕出大事呀。老韩还真挺厉害，一个人站在中间就把双方摆平了。”刘金东的湖南片儿汤话这会儿比较劲道。
“这猪肉吃的，本来是好事儿嘛，闹出这么多乱子来。还是刘叔说得对，有些好事也未必能办好，我以后真得多注意，稳当一点儿，像刘叔说的那样，眯起来。”王嘉福道。
“这事你知道就好。不说这个啦！头两天，韩主任找我去办公室，跟我谈了你的酸洗锅炉方案，从理论上说，用盐酸清洗锅炉一点儿问题也没有，而且我也看了你的研发说明和图纸，都很好。”刘金东抽哒道。
“刘叔，你懂化学？懂锅炉除垢？”王嘉福顿时感觉刘金东师傅好像也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大侠，任何学科都懂，超前。
“嗯，我懂一点儿，懂得不多。”刘金东抽哒道：“酸洗锅炉的技术，虽然在全国还是行业内尖端技术，但在国外早已经普遍应用了。”
刘金东越说，王嘉福越感觉他是穿越人，神秘不可预测。
“刘叔，你读过国外锅炉技术书？”王嘉福问。
“嗯，读过一些。这十几年读不到了，都是以前读的。中国的科技想要进步，还要向西方国家多学习，学习了才能进步！”刘金东抽哒道。
“刘叔，我上次跟你说，我有好东西送给你，但始终没给你送去。”王嘉福道：“我从香港弄了不少外国技术方面的书，英文版的，我刚看完，我想你如果喜欢，借给你看看，这些技术书，都在世界前沿，以后咱们俩共用。”
“好，好，好！书比任何东西都贵重，拿给我看看。”刘金东抽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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