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草屋外。
稻草混杂着粘土做的屋子，壁缝里还钻出几朵绿芽，门口左右摆着几张躺椅，周围花丛点缀，一株果树在旁。
咚！咚咚！
“张老翁！我是常本，带了点苦果和茶叶来看望您。”
“进吧。”
推门而入。
正处上午，日头正大。
飘来的几缕日光透过几张草纸糊的窗户，照亮了屋内放着的长几、八仙桌子。其两边各有一把太师椅，椅子上还铺着枯黄色草椅垫。
屋子很窄。
除了桌子和床椅外，别无其他，就连灶头都没有，也不知道张如海平时吃什么东西。
床旁边。
张老翁赤裸上身，穿着草裙在太师椅上躺着。
可能是打鱼的缘故吧，皮肤白黄白黄的，脸庞、身子泛起几点老年斑，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
程远和他对视一眼，走到旁边候着。
“张老翁，上次您给了块玉佩，我想着拿些东西来报答您。”
常本走到面前，将茶叶和苦果放下。
“行，东西放下，人走吧。”
老翁也不管送的是什么，身子一扭，眯系着的眼睛就彻底闭了上去。
这老头....
程远拦住挥臂的常本，走到他面前，道：“我想学学您的致富之术，不知老翁能否教我？”
“你....你学不会的，教你也没有。”
他将耸拉着皮的手臂伸出，朝程远挥了挥，示意他离开。
程远眉头下压，鼻孔不自觉的张大了些，一股粗气从中涌出。
吱呀~！
太师椅椅脚微动，在抬头时，张老翁已经伛偻着身子站在门口。
“学费十瓶丹药。”
说罢，推开木门，朝门口走去。
程远三者紧随其后。
“来之前先送礼，我就知道你不适合我的致富秘诀，而且你意不在此，不过，也无大事，这跟我又有何关系呢？”
他说完，自顾自地指了指自己道：“我花了十几年学会的致富秘诀，经商才不过两月，便已经赚地盆满钵满。”
“这个你身后的小兄弟应该有所体会。”
常本点了点头。
两年多的时间，确实比平常经商赚的更多，也不知道是为何缘由。
张如海躺在椅子上，指了指周围道：“物种皆有内外二贼，想要致富并不难，你只需要先治外贼，在治内贼。，此二贼除掉之后，你也就很快成为富翁了。”
“外贼是何？内贼是何？”
程远想起牙贩说的话，又往里插了一句：“你把这两种与我说说。”
“别打岔！给了丹药我都会讲的，你还怕我藏私吗？”
张老翁似乎被揭了底，脸色微红，继续道：“外有五贼眼、耳、鼻、舌、身。”
“眼睛喜欢看美色，为了满足眼睛这种欲望，只好花费大价钱购买娇妻美妾，可买来后，要养活她们又要花一大笔钱，索性花几颗杂血丸讨来一个丑妇，照样能延续宗嗣。”
他摇摇腿似乎自己对此事做的十分满意。
程远左右撇了撇，屋子里也只有张老翁一人，并无女子身影。
“其他四贼呢？”
“耳朵喜欢听悦耳之声，这又会花费钱财去聚仙楼听几个小曲，而如果我登上高山，听一听耕地上农夫的哼唱，那也是一种享受。”
“鼻子喜欢龙涎香、香灰之类的物件，购买这些又要花钱，而我常年打鱼，鱼腥于香灰并无大差异，这又省了一笔钱财。”
“到处搜罗山珍海味，无非是满足舌头的欲望，我吃嗖饭、喝糟水一样能饱肚。”
“至于‘身’则是外五贼里危害最大的一个，夏天不穿细布织的衣服不凉快，冬天不穿棉花塞的衣服不暖和，而且一年四季都要追求新的衣服，我为何不效仿古时的先贤，着草裙、围草衣呢？”
说道这儿，张如海颇为遗憾的说道：“可惜我舌之贼还未杀死，只好借助一些苦、辣之味来压制。”
程远听了张老翁这一番话语，眼皮直往外挑，哼声道：“按你这样说，那活在这世上还有何乐趣所言？”
“所以我说啊！你学不来我这妙法。”
“你这也算妙法？”
这一番话好像刺到张如海火炉口了，他扯着脖子厉声道：“怎么不算！！我为此习了几十年才达到浑身只余两贼，内外共记十贼我可除去了八贼！！”
“你那内五贼是否也与此一样？”
“自然，内五贼乃仁、义、礼、智、信也。”
“仁乃主贼，我从不施舍别人，把做好事的钱留下自己挥霍不好吗？义更是无用，普通人仗义疏财，往往倾家破产，而我只重钱不重义落得一生享受。”
“至于礼，太过繁琐！我从不礼尚往来，只收别人送来的东西，不去回赠，这又省下一笔钱。至于智的话，聪明的人往往遭到上天嫉妒，要想生活的好，只需一味糊涂，便可富贵自来。”
“最后则是信，信的表现是千金一诺，这种做法更是没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别人来找你帮忙时，你假装答应，但不拿出实际行动，让周围人都知道我不讲信用，以后就不会有人来烦你了。”
张老翁说了这么多，浑身被太阳晒得直淌汗，他用光溜溜的手臂将汗水擦拭，甩掉在地上。
程远听完后，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说是致富法门，无非就是节流省钱，将事情分为内贼，外贼二者。
可老翁之前说除去‘仁贼’所留剩下的钱享受生活，却又和他外五贼说的恰恰存在矛盾。
他顿了顿，道：“你说身体只余两贼，可是舌贼和仁贼？”
“嗯？！你怎么猜到的。”
程远摇摇头，没有回答。
旁边摸鱼的常言却是叫道：“还好你只拿了我的苦果。
若是花钱听了你这言论，根本不会有几个人能接受，而且你本来一生就劳累许多，到老了却不花钱享受生活，若是死了，你又能带走什么？”
“难不成带着你这致富理论，去地府的鬼门关教鬼？”
“他们可没有钱给你教学费。”
本是一番随意之语，张如海却听的呆在原地。
他嘴角喃喃道：“死了....死了.....”
“对啊！！”
“死了！死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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