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铮忽而笑了，搭在三皇子肩上的手也拿了下来。
人皆上马，江玉铮同太子并肩而行。
离的近，苏霜刃都能看清江玉铮背上的环首刀。刀鞘古朴，柄上缠着层灰扑扑的麻布。
同他们几位皇子，错金错银，镶珠带玉的环首刀比起来。
简陋的可笑。
确实可笑，他们这样的皇子，哪有需要佩什么环首刀呢？
环首刀，轻薄细长，单面刃，厚脊，利于马上砍劈。
对他们，生活在高高宫墙里的人来讲。轻薄细长利马上砍劈的环首刀，只能成个装饰。
宫城里，皇子用不上环首刀。能伤害他们的，也从来不会跟他们的环首刀碰上。
漫漫的长街，江玉铮策着马从无数赞誉中走过。宫城前，下马，交兵器。
汉白玉的台阶，在江玉铮的眼里是红的。他一步一步迈上去，大殿很高，九五之尊的位置很耀眼。
铠甲触碰在大理石地上，声音铿锵作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将的声音，高而有力，在殿内盘旋。
“免礼，平身。”
江玉铮抬头看着至尊之位上的人，苍老了很多，鬓生白发。脸色发灰，很疲惫的样子。
他招了下手：“上来。”
江玉铮一步步的往里走，在迈上台阶。他单膝跪在苍老的帝王面前，朱红的披风蜿蜒在身后的玉阶上。
“玉铮…幸不辱命。”
“好，朕没看走眼。”
“当然！玉铮说过，一定会收回丢失的土地。”
“好孩子，起来。”帝王起身，亲自把跪着的人扶起来。
台阶上的俩个人，执着手，和睦的像是一对父子。把底下一众皇子大臣显的没地了，二皇子凑头到苏霜刃旁边。
“三弟，你不争气啊…”
苏霜刃盯着上头，惯常抿着嘴，面无表情。都没有对江玉铮时的那点愤怒。
宫中摆起了宴，江玉铮同几位将军去偏殿更衣。
半路，去往偏殿的游廊。
“五哥…五哥…”很欢喜的一道声音，好像是在叫他。江玉铮头转了俩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江玉铎走到他面前。
“五哥，我啊，玉铎。”江玉铎拍着胸口道。
“你们先去。”江玉铮摆手，让他们先走了。
“高了，长大了。加冠礼该行过了吧…”江玉铮不太确定。他在家中呆的时间短，对这些兄弟姐妹，并不大熟。何况，成长中面容总是变的。玉铎，该是叔父家的，爱习武的那个。
“行了，去年行的。日后，我可陪五哥一同征战沙场。”少年脸上，满是雀跃。
江玉铮抬手拍了下他的肩，用的力气颇大，把江玉铎拍的直矮**去，疼的龇牙咧嘴。
“征战是什么好事！叔父不是要你读书，科举。考个一官半职，比刀口舔血好。”
江玉铮说着瞧见，他手下的将军——林育，已经换好衣服从偏殿里出来了。
他匆匆迈步，却不忘吓唬江玉铎。
“下次在说这样的话，我告诉叔父，家中圈你个十天半月。”脸都是越看越熟的。江玉铮想起来，江玉铎是最怕读书，最怕不让出门。
小时候，就总爬墙头，也总骑在墙头上，看他习武。
每每让叔父揪着耳朵带回去。
他们家，从前是俩脉。他祖父那辈，先皇还额外又赐了个大院子。后来祖父跟爹相继战死，他这一脉，家中除他外，在无男丁。
伯父，继承了他祖父爹战死沙场重振起的江国公府威名。说是养他们孤儿寡母，结果，把他们那一脉的院子东西全侵蚀掉了。
俩住宅子合为一处，他这边跟叔父那边只一墙之隔。江玉铎不喜读书，没少骑墙头看他习武。
每次被揪走，就鬼哭狼嚎的喊着不想读书。
“五哥……”江玉铎心有不甘的叫了一声。
江玉铮回头，眉头皱着。
江玉铎立马蔫了。“那…五哥，我可以同你一起回府吗？”
江玉铮颔首，进了偏殿。
江玉铎回过头，美滋滋的回去了。
他们这一切，都被站在正殿前的三皇子看在眼里。他离的远，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
但能看见江玉铮抬头的笑，以及回首时的瞪目立眉的神情。
苏霜刃那副不是恼怒就是没神情的脸，终于有了一点点变化，像是雪霁初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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