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意支吾几声，别扭开口：“…大房子很贵，我不想爸爸太辛苦。”
“傻孩子，等我们换了新房子，就是拥有真正的家，不用交房租，不用担心哪天被赶走…而且可可还能去江曙中学读书，以后啊，才能考上好的大学，找到好的工作…”
“然后就能赚钱养爸爸啦。”
“没错。”
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单意很快丢掉刚才的烦恼，开心的搂着单斌道：“爸爸，爸爸，我也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什么惊喜？”
“咯咯~”单意偷笑一下，“我不告诉你~明天你就知道了。”
“哟，我们可可还有小秘密了。”单斌语气夸张的配和道，“让我来猜一猜，明天要开家长会…惊喜嘛，就是我们可可考了年级第一名？”
单意捂住嘴：“唔…反正唔就是不说！”
单斌：“快抱紧我，我们要冲刺啦。”
“哦豁——”单意一手拽紧单斌的衣服，一手握拳高高举起，“冲鸭！”
……
第二天，当单斌拿着厚厚的信封，站在讲台上，看见其他家长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时，终于知道这惊喜是什么了。
今年二小开始设高年级奖学金，上学期期末成绩年级第一的单意，可以拿到两千奖金。因为孩子还小，这笔钱，自然是在家长会直接发给家长了。
单斌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他下来时，周围家长都向他投来注目的眼光，简直就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他眼神忍不住瞟一眼站在门口的女儿，悄悄竖起大拇指。
孩子本人自然是不用到场的，但作为班主任的小助手，单意担起给家长引导座位和倒水的职责。
她悄悄走上前给单斌加杯水，趁机小声道：“爸爸，爸爸，我也会赚钱了哦，可以用来给我们买大房子。”
单斌低声回：“可可真棒。”
单意捂着嘴悄悄偷笑一下，在家长们赞许的目光中，继续当一个合格的班主任小助手。
她的头上甩着俏皮的双马尾，用两个蓝色的绳子系成蝴蝶结，可爱极了。
小时候单意的头发都是单斌给拾掇的，但他下手不知道轻重，总是把女儿扯痛，而且不知为何，他很难把左边跟右边的辫子扎到同一高度。
后来，女儿就气呼呼的自己动手。
还别说，女孩儿就是心灵手巧。单意第一次给自己扎的头发，比他笨拙的练习这么多次都要好。
再后来，他只能眼瞅着女儿软黑软黑的秀发，却很难上手了。
因为女儿撅着嘴说怕被他撸秃头。
……
……
这些回忆仿佛都还在昨天。
但又好像很遥远了。
单斌不记得事情的开端是怎样了。
他只知道，那天他不得不跑个长途，得在外省过夜，他千叮咛万嘱咐，要女儿放学早点回家，关好门窗。
可可笑嘻嘻地应下，还跟他撒娇地说，那里的红石榴很有名。
单斌明白女儿是想吃，但又怕太贵。
其实，产地的水果反而是最便宜的。再说，几个水果钱，他还能差着了？苦什么也不能苦孩子，他怎么也得带几个回来给可可尝尝。
他怀着这样的想法雄赳赳地出发了。
一切都很正常。
后来……
后来呢。
老师催命般的电话打过来，问他单意为什么没来上课。他慌得在高速上飙到一百四，不顾测速监控咔嚓咔嚓的闪光，拼命地冲回家。
家里静得可怕。
被子还叠成他离去时的样子。
锅里的剩菜一口未动，凉透到发僵。
他幻想着女儿从某个角落跳出来对他张牙舞爪的说“嘿嘿，吓到你了吧”。但过去很久很久，凉白的太阳落下又升起，什么都没发生。
他发疯似的冲到街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要身边有人经过，他就会问：“你见过我女儿吗？她十一岁，瘦瘦小小的，这么高，扎着两个马尾辫，皮筋是蓝色的，穿着二小的校服。她很爱笑，从不给人添麻烦……”
可很多人不等他说完摇摇头就走了。
天黑的时候，他的双脚已经没有知觉。有人扯着他大声说着什么，秋风呜咽的在哭，他什么都听不清。
半晌，才有一句话飘入他耳中：
“警察那边已经立案了。”
……
……
10月8日晨，风很冷。
v博上闪过各种各样的热搜消息，一刷新就有一批新消息覆盖上去。世间万事万物，都是大千世界一粒渺小的灰尘，很多人连看都看不见。
#姚嫱否认与乔子安的恋情#
[一股炒作味，自编自导自演。]
[新剧要上了？]
[想上热搜就自己上，抱走我家哥哥不约！
#下半年最冷的早晨将至#
[……然而庆河还开着18度的空调。]
[你妈喊你穿秋裤啦！]
[日常被热醒的榆南人骂骂咧咧退出群聊。]
#青绥市雅戈尔动物园斑马出逃上路#
[斑马斑马，你不要再跑啦~]
[可爱，想养。]
[动物本来就该呆在大自然，请送它们回家！]
#晋江文学城留评实名认证#
[靠，手机号实名它不香吗，带什么身份证啊，读者的安全感在哪里！]
[卸了卸了，手动不见。]
[不予评论。]
#水逆起来能有多惨#
[诸事不顺。]
[一学期内经历骨折，掉手机，自行车被偷，被热水瓶砸了正着，公交车坏在半路没赶上回家的高铁……就问，还、有、谁！！？]
#枣榆城六年级女孩失踪48小时#
[快查学校监控啊！]
[保佑。]
[可能是开学综合征…翘课出去玩了。别问我怎么知道/狗头jpg/]
没多久，它就消失在热搜的海洋中。
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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