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燕梦虫
你听到虫子们吱吱呀呀，他们与你分享喜悦。
今天干了什么，吃了什么，遇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有什么样的感受。谁死了，谁出生了，谁受伤了，谁伤好了，谁难过了，谁开心了。
喂完一圈你的小可爱们，你吐出长长的一口气，重重地坐到沙发上。有些疲惫，但是心满意足。
而当你忙完一切，正准备好好享受难得的假期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猛然响起的声音让你有些惊慌，与你的虫子们一样，你也不是很能习惯这种高科技产品的存在。明明这个世界的科技正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发展，诞生于这个世界的你却与其始终有一种无法融入的距离感，就像是灵魂深处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叫嚣着你不属于这里。
一直存有的这种感觉，在你赶到法援中心的时候尤为强烈。
恶心的颤栗情绪顺着与地面接触的双腿爬到你的身上，让你有一种被亵渎的不洁感，压住想要呕吐的欲望，扭曲的视线在凌渊的呼喊声中逐渐恢复正常。
“怎么回事，你不是没有碰到他们吗？”赶到监控室，凌渊直接一个疑问甩到你面前，她指的是少女和霍秦。
摇一下头示意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刚走到凌渊的身边，你发现恶心感略微减弱了一些，便下意识走到她的身边紧紧环抱住她的肩膀，像是在低声祈求一般道：“很难受。”
这句话没有半分虚假，摇晃着向前走去的你，几乎要顺着越来越强烈的眩晕感直接昏迷过去。从踏入这个建筑物开始，你整个人就处于一种非常不对劲的状态，仿佛吞服了劣质的禁药一般莫名其妙。
几人对视一眼，担忧着，凌渊架起你走出法援中心，但是那股难言又黏腻的恶心感并没有随之消失。
“感觉怎么样？”凌渊眉头微皱。
“还是难受，”你勉强笑一下，心里却也不算担忧，甚至还有开玩笑的心思和余力，“正好给你机会仔细研究一下我虚弱的时候好不好套话。”
“这种突如其来的反应谁要看啊——”
瞪你一眼，凌渊闹脾气一般抬起胳膊轻撞一下你的侧腰，你被那预料之中又出乎意料的行为刺激到，下意识抓紧凌渊的胳膊，指尖发白的力度并没有让凌渊感到不悦。而将头尽量往离她远一点的地方躲去，则是你唯一能够控制自己身体做的事情。然后你看到你的口中仿佛吐出些什么东西，漆黑的，洁白的，像是树的藤蔓，又像是树本身。
惊愕的情绪还来不及蔓延，你低头循着刚才隐约注意到的方向看去，眼前却什么都没有。又干呕一会儿，逐渐拿回身体掌控权，你微微颤抖着向凌渊询问：“我刚才吐什么东西出来了吗？”
凌渊愣一下，努力回想几秒，摇摇头，“没有，你看到什么了吗？我只看到你在干呕。”
这样吗？
淡淡的疑问被你埋藏进心底，摇摇头，“可能是错觉，回去吧。”站着吹一会儿冷风之后，仿佛是吃进去坏了十几天发酵物的恶心感在逐渐消失。
看到你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凌渊点点头，搀着你走到法援中心门口，她突然停下脚步说：“先一点点靠近，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反应。”
你点头应下，但是之后的一切都很顺利，再没有任何东西打扰你与少女和霍秦的会面。
在确定你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你们坐在监控室，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大约是少女醒来的前几分钟，各种负面情绪冲入你的大脑，你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身体的控制权仿佛就再也不属于自己了。你失去意识，沉眠于数不尽的深深黑暗中。
……
“他们体质太差了。”凌渊嘟嘴抱怨一句。
按普通小孩的体质，他们应该已经醒来快五十分钟了。
“没事，八百年碰不到一回。”燕梦虫顺口安抚道。
她的心里盈满烦躁，眼中却浮现愉悦。
那种烦闷的感觉一直伴着燕梦虫一同进入茧，走出监控室，她笑着回想刚才少女说他们是变态时说的那些话。
燕梦虫其实是痛恨她的特殊能力的。特殊能力摧毁了她的家庭，她还记得家人温和而爽朗的笑容。那并不是假面，他们确实曾如普通家庭般幸福，即使是假面又如何，只要他们能够一直生活在一起，会因她的悲喜而晃动，怎么都比现在要好。现在的她，她的生活，她的日常，她的人生，全都没有了。也许她幻想的未来不会比现在更加美好，但是也不会比现在更加糟糕。她经历过家人的背叛，血淋淋的现实就摆在她的面前，无论她是否选择认可，事情已经发生，就不会再随着她的意愿发生任何改变，她能够改变的，只有她在已经发生的事件中的身份。
身为燕梦虫，她是无辜的，是受害者。
身为燕梦虫，她是有罪的，是加害者。
不是正当防卫，没有防卫过当，是有预谋的虐杀，是残忍的现实。
她是凶手，杀害她家人的凶手。
02少女
你似乎永远在做梦，不知真假的梦令你沉醉。
“我说，你总是在想什么呢？”
恍惚地抬起头，你似乎看到璀璨的金色一闪而过。但再望去，落入眼中的是漆黑的乌发，高中生正站在你的面前，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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